那些被他直播虐殺的死者。
那些死了之后,還要被他當成紀念品,做成標本的死者。
我止不住地顫抖、慘叫。可是,沒人能聽到。
我被徐清輝拖著,來到一樓。
像是一條死魚一樣,被丟棄在地上。
「你想好怎麼弄死她了嗎?」小雨一邊吃葡萄,一邊問道。
徐清輝架好了直播設備,扭頭對小雨露出一個笑:「當然,絕對刺激。」
說著,他在小雨期待的目光中,搬上來一臺巨大的榨汁機。
「叮叮——」突然,他的手機響起來。
徐清輝走過去看了一眼,對我露出一個奇妙的笑容。
「珍珍,你爸爸,你想跟你爸爸說話嗎?」
我眼睛猛然瞪大,繼父?居然是繼父?
也許是看到了我眼里的期待,徐清輝當著我的面,硬生生摁斷了電話。
嘴角勾出惡劣的弧度:「你放心,我偏不讓你求救。」
「你爸爸以后會知道你怎麼死的,在暗網上,哈哈哈哈……」
在機器的轟鳴中,在劇烈的疼痛中,在彌漫的血色中。
在我驚恐地尖叫和掙扎中。
在徐清輝一聲聲「謝謝大哥捧場」的道謝中。
我被他塞進了榨汁機。
24
疼。
好疼。
剝皮抽筋碎骨地疼。
失去的記憶猛然涌進腦海,讓我的頭劇烈疼痛起來。
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頭都不可遏制地疼了起來。
如果回憶沒有欺騙我,那我就是真的死了。
可是,我陷入了茫然。
如果我已經被徐清輝直播殺死了,那我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變成了鬼魂,還是說,我重生了?
書房里,繼父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的珍珍,是給你虐殺的嗎?」
「欺負她,毆打她,傷害她,最后還殺了她,你該死,你該死啊!」
徐清輝失去了左臂,已經疼得快暈過去。
沒想到,繼父卻從旁邊拿過來一個熟悉的醫藥箱。
取出針筒和藥劑,給徐清輝注射了一針。
那不是小雨的醫藥箱嗎?
繼父冷冷道:「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麼快死的。」
打完針,繼父抓起了徐清輝的右手,朝著攪拌機里塞去。
「我錯了!我錯了!我愿意去坐牢!你放過我!我馬上就去自首!」
徐清輝眼淚鼻涕糊成一團,凄厲地求饒。
繼父不為所動,「晚了。」
「法律制裁不了你這種渣滓,但是,我可以。」
攪拌機里再度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徐清輝的右手也沒了。
不知怎麼地,不知道真相之前,我原本還看不下去的圣母心,突然就安靜了下去。
回想起我被塞進榨汁機里的掙扎和痛苦,我只有恨意。
我希望徐清輝死。
但是,這不應該是繼父去做。
我好像還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25
「你知道嗎?珍珍當年被我抱回家的時候,才那麼大一點。」
「我把她當成我唯一的家人,精心呵護著,希望她健康快樂地成長。」
「可是,你是怎麼對她的?你殺了她!你虐殺了她!」
繼父怒吼著,完全不顧徐清輝的死活,提起他的一條左腿,就往攪拌機里塞去。
「你也是這樣對待她的吧?把她的身體塞進榨汁機。」
「絞碎了她的四肢,榨干了她身上每一滴骨血。」
「現在,輪到你了。」
我靜靜地聽著繼父說的話,回憶著腦海里那些雜亂的東西。
層層疊疊,不甚分明,像是被誰刻意籠上了一層薄霧。
徐清輝的左腿被絞斷。
他整個人已經痛暈了過去。
繼父卻不管不顧,抓起一旁的醫藥箱,不知道又給徐清輝打了一針什麼東西。Уz
沒等多久,徐清輝再次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他就開始倉皇慘叫。
「蘇均!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啊!」
徐清輝見繼父不理他,他突然不求饒了,失去了兩條臂膀和一條腿之后,仿佛已經破罐子破摔。
我清楚聽見了徐清輝的癲狂與辱罵:「我是人,我他媽是人!」
「你怎麼敢的?你他媽怎麼敢為了一只貓殺我!」
「蘇珍珍就是個小畜生而已!」
26
眼前白光乍現,我微微暈眩。
頭皮像是被人連根拔起,腦袋里被濃霧遮蓋的真相逐漸清晰。
是的,我想起來了。
蘇均不是我的繼父。
他是領養我的主人。
我不是人。
我只是一只貓。
我僅僅只是一只貓而已。
27
那些不合理的記憶全部都變得有跡可循。
為什麼媽媽身邊總是圍著很多野男人……
為什麼媽媽要拋棄我……
為什麼繼父對我總是無比熱情和「變態」……
為什麼繼父總是喜歡摸我……
為什麼繼父會把我交給徐清輝……
為什麼我能輕而易舉地被徐清輝塞進榨汁機……
我終于想起來一切。
28
我是一只三花田園貓。
我的媽媽也是一只三花田園貓。
在我出生的時候,我就跟著媽媽流浪于偌大的城市。
下水道是我們的家,廢棄垃圾堆是我們的食堂。
我們忍受著人類的驅逐與毒殺。
因為,我們是流浪貓啊。
是玷污城市形象的存在。
當然,也有一些好人。
會給我們喂食,做貓窩。
有一天,我們家附近突然來了年輕男人。
經常會帶著很多貓糧和罐頭,分給媽媽,還有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
他總是目光沉沉,不愛笑,看著很不好惹。
但是擼我頭的時候,卻很溫柔。
把我抱進懷里的時候,卻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