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老鬼,竟然是……我在外死了二十年的老爹?
13
當年我爹在外面出意外死了,說是掉進了水泥基坑里,人都爛成渣了,弄不回來。
工地賠了三萬塊錢。
靠著這錢我才讀完了書。
但是沒想到我爹……
我爹仔仔細細看我,知道我還是跟著師父做了這行,沉默了好一會:「都過了二十年了?我一直想回家,想著家里只有你,你才九歲啊,你叔伯那麼兇,沒了爸你怎麼活……好樣的,我兒子都這麼大了。」
他伸手想拍我,但是又怕影響我,還是收回手。
這二十年,日日夜夜在昏暗的老建筑里,他一直就這麼個念頭,想要回家,想要看看家人。
卻沒想到,兒子早就長大了,還結了婚,有了孫子。
我沒有說離婚的事,都撿著好聽的說。
我爹沉默了一會,知道我要做什麼后,他悄無聲息飄了下去,過了一會,從四面八方開始串出來戰戰兢兢的鬼們。
我爹讓他們排好隊,讓我選。
媽的,被老爸罩的感覺,真特麼好,眼睛里面好像進了沙子。
我說不用那麼多了,只要十只,已經九只,再選一只。
我爹又揮手,讓那些鬼都走。
「還剩一只,讓你老爹來湊數吧。」
「以后別做這營生了。找個好工作。你手上那味道不對,掙了錢去找個人好好看看。你師父現在身體怎麼樣?」
「師父都還好。他不肯和我一起來城里,堅持進了敬老院,現在身子還算硬朗。」
他說:「那就好。現在看到你現在這麼大,爸也沒什麼牽掛了,就讓我來吧。爸這些年吃得多,肯定是最胖的那只……這事不要爭,就當幫你爸爸積積德,下輩子能先投個胎。
長得很好!像你媽!長得……真好啊。」
14
我將羊肉全部處理好,用了十三只袋子裝好。
到了四點,劉老板如約單獨來了。
他開著新買的 SUV,熄火,下車,滿臉是笑。
短短兩年時間,他已經從一個苦哈哈做肉鍋盔的小攤販變成了幾家餐飲店的大老板。Ⴘȥ
鳥車換跑。
這也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他笑嘻嘻看了一圈羊肉,又看我身后。
「兄弟一個人?」
「嗯。」
「這些都是今天新拉來的羊肉?」
「嗯。」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袋拋過來。
我接住打開鼓鼓囊囊的信封掃了一眼,數目不對。
「什麼意思?」我蹙眉問他。
劉老板哈哈一下,側身向后面看去。
另有兩輛車都開了過來。
是另外兩個我供貨的老板,一個諢號光頭強,一個叫瘦眼鏡。
他們都站定了,皮笑肉不笑看著我。
艸。
賣個羊肉,也想黑吃黑?
三個人圍著我。
「這個地方選得好啊。」光頭強笑。
另一個瘦眼鏡笑嘻嘻:「今天的貨真不少。」
「你們想干什麼?」我問。
瘦眼鏡說:「不干什麼,我們就想要你的貨源渠道,少個中間商多掙錢點。」
光頭強往地上唾了一口說:「這兩年,小于,你也從我們這里掙了不少吧,批發羊肉市場都是二十八塊,你賣九十塊,小伙子你這真是暴利啊。」
劉老板緩緩說:「小于,你也不想你賣的羊肉被查吧,沒有屠宰證沒有檢疫,這可是要罰款的。」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們:「渠道沒有。羊肉想要就要,不想要,我另找買主。」
說罷,我轉身要走。
光頭強和瘦眼鏡攔住我。
劉老板從身后緩緩走過來:「這半年我們也找了周圍的鄉鎮,根本沒看到規模養羊的。
你老實說,這羊肉是不是走私的?你說個價格,兄弟們不會虧待你。」
這三人,最開始都是被城管追著跑的小攤主,現在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讓開。」
劉老板笑了笑:「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旺。你不說,我們也可以查。但等我們查到,你可是一毛錢都沒了。到時候,不知道你兒子怎麼辦?」
我看著他。ӱz
他伸手甩著一沓錢,在我臉上拍了拍:「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和他不一樣,我一般不對小孩子下手,但你兒子那個幼兒園的供貨,要是我……」
話音未落,我已腦子一熱撲了上去,抓羊鉤的另一端筆直鋼筋扎進了他肩膀。
劉老板疼得大叫起來,一面氣急敗壞喊另兩個來弄我。
我被兩人推開,三人將我按住。
劉老板將沾血的鋼筋一把扯出,咬牙遞給光頭強。
「狗日的,你想好了說話!我們這個是正當防衛!今晚不說出渠道你休想走!」
我唾了一口:「做夢。」
劉老板獰笑:「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臭小子,要不是你之前拿的羊肉有些臭烘烘的,像是剛剛解凍,我們還察覺不了。今天你是說也說、不說也得說。」
說罷,他示意光頭強拿鋼筋戳我耳朵。
光頭強遲疑,劉老板訓斥:「動手啊!想想吧!一斤羊肉五百塊!拿到了渠道,明年你們還怕買不了房?換不了車?」
一斤羊肉五百塊?
我心里勃然生怨。
這三個日日跟我說生意不好做,原本一百的羊肉講到九十塊錢一斤,結果反手他們就賣了五百一斤?
見我不說話,瘦眼鏡冷笑:「劉哥,這家伙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兒子不是那個幼兒園嗎?聽說還是個神經病,要不弄出來……」
他話音未落,我腦子嗡了一聲,直接撞了過去,鋼筋穿透我肩膀,但我也咬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