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鬼肉的滋味嗎?可香!為了養活三歲孩子和殘疾老婆,我干起了剝鬼做肉餅的買賣。
但隨著錢越掙越多,鬼越來越不怕我。
甚至開始對著我流起了口水。
終于,在那晚,一只鬼咬住了我的肚子……
1
我剝鬼做肉餅賣已經有兩年了。
一般一周搞一只,用抓羊鉤抓住,就地滾壓,鬼就變成了羊。
這時候用一點童子尿或者口水噴在鬼的臉上,它就變不回來了。
這種羊肉沒有膻味,甚至帶著死者生前的菜香果香奶香古龍香,比西北來的羊貨好多了。
剁碎做成羊肉餅、也叫鍋盔的那種小吃,味道尤其絕。
肥瘦相間,健康美味,吃一口就忘不了。
我的羊肉供不應求。當代宋定伯了屬于是。
我手上現在有三個固定的小吃攤進貨,每月掙的錢基本夠一家人開銷。
不過有一點,鬼變成的羊,只能晚上洗剝處理好。
要是早上殺,太陽一曬,整個肉就臭了。
量有限。
前幾天,對口的攤主老劉說自己想開個鋪子,想加貨。
只要是我的貨,甭管多少,他多出一倍價錢全收,甚至可以先給我十萬塊的誠意金。
就是先預付貨款,等我送了貨,再從里面扣錢。
我有些心動,馬上兒子就要上小學。
上學前的準備還有培訓班都是一筆錢。
但是想到師父的話,還是拒了。
做剝鬼這一行,是陰活臟活里面找吃的,自然有規矩。
其一是捉鬼只能捉老鬼,不能捉新鬼。一般新死的鬼勁大,不一定降得住,特別是那種兇死的,怨念大難搞,碰不得。
其二是要定期換地方。
這就像是林場的輪伐,不能指著一個地方薅羊毛,免得被盯上。
我要照看前妻和五歲的兒子,不能換城市,所以只能少捉點。
但錢,實在不經用啊。
2
今晚運氣很好,我在一個老寫字樓電梯井旁邊捉到一只肥美的鬼。
鬼肉賣了五千塊錢。
我拿著一摞現金輕車熟路到了原來的家。
雖然和前妻離婚,但出于某種默契,家門的鑰匙沒換。
我輕輕開了門,地上是散亂的鞋。
我低頭一看,地上多了一雙陌生的新男鞋。
難堪和憤怒瞬間從心里騰得冒起來。
離婚也不過才……兩年。兩年了啊。
我下意識捏緊抓羊鉤。
這時只看衛生間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走出來。
正是我的兒子小睿。
我下意識先回頭看看,小孩子囟門沒長好,容易看到不干凈的東西生病。
我做這行傷天破運,容易跟著東西。
好在身后啥也沒有。
漆黑的樓道只有一只野貓蹲在那,瞪大眼睛看我們。
我向兒子招了招手。
兒子定定看著我,不哭也不鬧,然后轉身去廁所拿了一個瓶子出來。
兒子有輕微的自閉,一直在做康復。
我看著兒子大半夜光腳走路,心里就騰騰冒火。
前妻這是有了男人就忘了崽嗎?
但在兒子面前,我不能發火。
我忍著氣,快步走過去,蹲下給兒子穿上了襪子。
五歲的孩子,瘦得像個小雞仔,但他長得很好,洋娃娃一樣的大眼睛和卷睫毛。
兒子如往常一樣,伸手給我他剛尿的童子尿,還溫熱的。
這是抓鬼的好道具。
也是我和兒子的小秘密。
3
我低聲和兒子說了一會話,他似乎聽見,又似乎沒聽見,沒有太大反應。
我耐心哄他叫爸爸,他只是呆呆看著我。
「兒子,想和爸爸去踢球嗎?爸爸踢球最厲害了。」
他看起來眼瞼水腫,面色蠟黃。
我有點心疼,伸手摸兒子的臉。
這時臥室里面傳來前妻叫兒子的聲音,我怕撞見難堪。
親了兒子一口,轉頭向外面走去。
老舊的樓梯房,樓道的燈一閃一閃。
這種老房子也就租金便宜一個優點。
我壓低了帽檐,伸手擦了一把眼睛。
都是命。
和妻子大學畢業來這里打拼,她頂著家里的壓力幾乎斷絕關系的壓力嫁給我這個「鳳凰」男。
但可惜我不過是個草雞。
掏空了所有積蓄,結果買了一個爛尾樓。
一輩子都砸在這上了。
未來全沒了。
爭吵、離婚。
我車禍毀容、她失明失業,我們再難和好。
上一次我偷偷來看妻子。
她正在和老丈母娘打電話借錢,小睿需要康復治療。
電話那邊丈母娘似乎在勸她回去,她沉吟著不說話,最后只問了老丈人的身體好不好。
掛了電話,妻子沉默了好久。
客廳里一直拼積木的兒子抬頭,正好看到我。
兒子毫無情緒忽然叫了一聲爸爸。
妻子坐在沙發上笑了一下,一動不動,對兒子說:「沒爸爸,爸爸不要我們了。」
我心口一痛,幾乎就要忍不住走過去。
下一刻,妻子狠狠擦掉眼淚:「我們也不要他。永遠都不要見他,也不要想他!小睿,答應媽媽,沒有爸爸。」
小睿一絲不茍拼著那已經發舊的拼圖,重復了一句:「沒爸爸。」
我的腳步停在原地。
前妻是個驕傲言出必行的人。
所以,即使我們只是賭氣爭吵說出離婚,還是離婚了。
我既愛她的獨立,又恨她的自主。
現在她眼睛看不到了,更不可能讓我去可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