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聲音越來越急切,撓門聲也越來越響,像是餓極的獸。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房門破了個大洞。
來不及去堵,媽的頭已經探了進來。
只見她的身子在一伸一縮間,便如野貓一樣輕巧地鉆了進來。
我想阻攔,卻抬手抓了個空,媽已經快速弓了下身子,徑直朝哥的床撲了過來。
等轉過身,哥已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子如爸一樣被洞穿了。
我也在這一刻才發現,原來哥的身子除了個大肚子,四肢確實瘦得厲害。
我想去救,已經來不及了,媽的手已經抓個什麼東西還回來了。
趁媽吞那東西的空當,我急忙撲到床邊,將她死命地堵到了墻角。
「死!給我去死……」
「媽!媽……不要傷害我老婆。」
「老婆子,弄死那個怪物!」
媽焦躁地大張著嘴,喉間發出爸和大哥的聲音,吵吵嚷嚷得十分刺耳。
青杏躲在我身后,被嚇得渾身發抖。
媽明明是一個人,卻像是擁有著三個人的力量。ƔƵ
縱使我拿出吃奶的力氣,卻也力不從心,床很快挪動了起來。
最終還是抵不過,媽要撲過來了!
眼見逃生無望,我只能緊緊地閉上眼,死死地護住了青杏。
這時的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不管青杏是人是鬼,上一次,是我沒用,沒能護住她。
這次不管怎樣,我一定要護她一次,哪怕死,我也不想再受良心的折磨。
主意打定,在媽撲上來的最后一瞬,我咬了咬牙一把推開青杏,猛沖了過去。
「走,快走!」
我絕望地閉上眼,死死地抱住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窗外白光一閃,一股強大的沖力將媽彈開了。
等我大喘著氣爬起來時,四爺已經拿著一個酒瓶狀的東西,在吸媽的腦門。
待淡藍色的煙霧被盡數抽盡,媽也如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癱了下去。
「四爺,原來您之前真的是在救人……」
9
我望著四爺紅腫未消的臉,帶著歉意低下了下頭。
四爺瞥我一眼,尷尬地咳嗽一聲道:「你四爺俺本是童子身,你還真以為我是傳言中的那種齷齪人物啊?」
「實話告訴你,你媽這是著了后山那些邪物的道了。」
「她人身雖在,實則早被奪舍。」
「之前我本想用童子尿設陣法,結果褲子不等提上,撞上了你媽在吸你嫂子的靈。」
「可惜我慢了一步,讓她溜了,恰巧這時你哥又撞進來,就……誤會了,他心疼青杏就算了,你這貨也昏了頭……」
「那也不對,青杏她不是已經……」我打斷四爺攙起了青杏,她這怎麼看就是毫發無損的本人。
「可青杏明明死了,這怎麼又能好好地回來?」
四爺笑著了搖了搖頭,他說當時他指揮我們埋了青杏后,就一直哪里覺得不妥。
青杏不明不白地屈死,腹中胎兒又被掏走,戾氣一定非一般的重。
野貓坡上的那些陳年舊骨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到時弄不好成煞,反會搭上全村人的性命。
于是為防萬一,他悄悄收了青杏的殘魂回來。
事后,他陰差陽錯地發現青杏陽壽未盡,便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四爺稱他當時想著與其怕青杏成煞,不如提早將其尸身挖回來,試試正修的聚魂術。
這樣就算不成功,他也能掌握主動權,牽制住青杏的魂魄,使其不能輕舉妄動。
沒想到計劃出奇的順,法術的作用下,青杏的尸身竟然真的能養住殘魂。
他本以為利用這樣供滿其殘魂一百天,青杏就能在計劃下轉生去了。
沒想到這丫頭怨念實在太重了,幫她擺幾次轉生陣都失敗了。
更可怕的是,這個時候,那些個食了青杏腹中胎兒的野貓生了靈。
「當你媽過來找我看香時,看著跟在她身后的玩意,我就知道事情難辦了!」
四爺說著長嘆了口氣繼續道:「我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加用了還魂香,讓青杏暫時返了陽,回到你哥的身邊,以牽制那些東西。」
「沒想到你媽那麼快被奪舍,等青杏回去已經無法壓制了。」
「你媽很快迷惑了你爹,甚至你哥也很快著了道。」
「我千防萬防,你還是被糊弄了回來。」
「說到底這股戾氣是因你們一家而起,不吸盡它是不會罷休的。就這,整個村子會不會遭劫還不一定。」
「那現在事情還有轉機嗎?」我跪在媽身邊,酸楚抑不住地沖上心頭。
「別說你媽了,咱們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四爺說著抬眼望了望窗外。
我隨著他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天早該亮了,卻依舊一片混沌。
灰暗的夜幕中,那些泛著熒光的紅眼睛,越來越多地聚了過來。
「嗚……咕……嗚……」
它們低聲吼叫著,很快圍滿了院子。
「辦法倒有一個,但能不能成不一定!」
四爺說著急忙朝外撒出一把燃燒的符紙,無奈那些東西只忌憚地閃躲,卻并不后退。
10
「你,你,你倆趕緊拜堂!」
四爺邊說邊慌亂地燃起兩根粗蠟燭,這蠟燭雖是喜燭樣式,卻是白色。
很快燭心躥起兩團綠色的火焰,照得整個房間說不出的詭異。
「這個時候不逃命,拜啥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