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態度讓我明白,她早就知曉了我的生活軌跡,甚至連裴信庭也知道了。
我受得了舞臺燈光與掌聲,便也能享得了無人問津而又平淡的生活。
宋清月想過來跟我擁抱,我徑直越過她,她的身子僵在原地。
「沒什麼不好的。」我公事公辦,「我來是想問問你,手底下有沒有順手的琴。」
宋清月一愣,「我們之間就只能說這些了嗎?」
不然還能說什麼呢?
我可以平靜地面對她,也深知造成這一切的人不是她。
我連裴信庭都懶得怪,又怎麼會埋怨她?✘ᒐ
但終究當初那分情誼在我心中蕩然無存了。
我目光落在沙發里側她的小提琴上。
「看來你有順手的琴,我就不打擾你了。」
推門之際,宋清月突然叫住我。
「知儀,你是不是在怪我?我也不知道在生命危急的關頭他會選擇我,更料想不到這場地震會對你的手腕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信庭他……」
宋清月咬著唇,雙眸泛淚,我見猶憐。
我淡淡地打斷了她。
將她話里的小心思摸得一干二凈。
「你不必跟我說這些,我跟他,早就沒關系了。」
宋清月揪緊了腰間紗裙的布料,舒了一口氣。
「我跟他遲早會在一起的。你不會跟我搶的對吧?」
她又打量了一番我垂在腰間的手,終于笑了。
「也是,你什麼都沒有了。以后跟他搭檔同他并肩而行的人只能是我。」
什麼都沒有?
我莫名覺得好笑。
不咸不淡地擺明現實。
「宋清月,我只是不再拉小提琴了,不是破產了。你有心思跟我說這些,還不如立馬跟他在一起把他牢牢攥在手里,避免夜長夢多。
」
她臉色一白,支支吾吾道:「我們……事業為重。」
我懶得理會她欲蓋彌彰的說辭。
推門而出。
說的好像誰不是事業為重一樣。
待我想好怎麼跟家里人解釋這一切,我就回家繼承家產去。
誰跟她在這兒勾心斗角啊?
10
再回到演播廳,我第一眼便看到了沈不渝。
他一身黑色燕尾服,襯得人成熟穩重了些,只是眉心緊皺著,神色慌張,不知道在找什麼。
校慶即將開始,能讓他慌亂成這樣的,總不能是琴丟了吧?
我眉心一皺,正要走過去問問,他卻率先一步跑了過來,一把將我攬入懷中。
我鼻翼間盡是他周身好聞的皂香。
身子一僵。
感受到的是他深吸一口氣的動作。
他聲音略帶喑啞,透露著些許緊張。
「姐姐,你去哪兒了?」
有工作人員經過,我自他懷里退出。
看著他潭影幽深的瞳底,只當他上臺緊張。
便開口寬慰道:「放心吧,你會演奏得很順利、很成功的。」
話音剛落,我身后被學生拍了一下。
「程老師,剛剛有人傳話,說宋清月學姐的搭檔裴先生四處找您,是不是有什麼缺的啊?你要過去看看嗎?」
「我知道了,謝謝。」
我面無表情,沒有半點想去見他的心思。
就連沈不渝都緊張成這般,我又開始擔心起了我的學生,正準備抬步過去看看,衣袖卻冷不丁被他攥住。
沈不渝垂著腦袋,讓我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只能從他音色里細品出一股委屈的味道。
「姐姐,我真的很緊張,再陪我練練吧,別去看他。」
像一只撒嬌的大狗狗。
我胡思亂想。
「我不會去見他,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后臺,我去看看我的學生。
」
沈不渝猝然抬頭,一雙桃花眼波光粼粼,星亮無比。
他勾唇,笑意淺淺。
「姐姐工作要緊,我的緊張我可以自己紓解。」
哪里還有方才半分緊張可憐的樣子。
11
裴信庭與宋清月率先登場,一曲慷慨激昂的音樂點燃了整個演播廳。
學生應援的嗓音幾乎要蓋過轟轟的音樂聲。
我站在臺下昏暗的光影處,幾乎要與漆黑的后臺融為一體。
裴信庭看不到我。
一年多過去,他比以前更成熟了,演奏風格也更多變。
偌大的舞臺上,他氣定神閑,姿態優雅。
他與宋清月的默契也不亞于當年的我們了。
如此看來,他倆確實更像拿了救贖劇本的天作之合,也不外乎外界傳言紛紛。
我躲著他,并非是放不下種種,只是不想聽他那些無謂的歉意。
浪費彼此時間。
然而孽緣是躲不過的。
我的學生上臺,演奏過程十分精彩,一切都完成得順理成章。
卻在下臺時,其中一名大提琴選手因為低血糖,在臺階處摔了出去。
我一緊張,撥開層層人群跑向那邊,卻在距離學生五米遠的地方,被人攥住了手腕。
裴信庭目光沉沉看著我。
「程知儀,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不遠處,學生已經被人背著去往了校醫院的方向。
我沒有再過去的必要。
甩開手腕處他的桎皓,我神色波瀾不驚。
「我不是躲你,是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他神色受傷,嗓音也略帶沙啞,艱難吐字。
「一年多了,你對我的懲罰,還不夠嗎?」
如此深情款款,我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我冷笑,「我做出什麼懲罰了?我只是在平淡地度過我的生活而已。
你聲名遠揚、獲獎無數,跟宋清月光榮回國,你把這些稱之為懲罰嗎?何況這些是你們應得的,跟我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