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覺得,那條項鏈很別致,想著你也許會喜歡。」容慎答。
「你覺得她喜歡,我也一定會喜歡嗎?」我說,「容慎,你真臟。真的。你在對她動心了以后,是怎麼做到心無芥蒂地來親我、抱我的?又是怎麼有臉現在還出現在我面前的呢?」
我冷冷地問他:「設身處地想一想吧,如果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對另一個人動心了。你能接受嗎?不能的話,你就該知道你的行為我有多麼的惡心!但凡你還有一點羞恥心,容慎,別再靠近我。」
13
很快,就到了月末。
陳硯收了月末畫展的票,就應該會去吧。
想起陳硯這個人……
那晚醉酒,不甚清醒的我在陳硯車里,曾問了他一個出格的問題。
「陳老師,你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有啊。」陳硯報出了一長串名字。
我聽笑了。「不是學術上的,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沒有。」
「您從不會好奇嗎?」
「好奇什麼?」
「好奇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好奇牽手、擁抱、親吻、是什麼滋味。」
那時悅悅的宿舍比我近,她已下了車。
而我靠在后座,酒精和胸口的灼燒把我的理智消磨殆盡,我不受克制地想起秦霜霜對容慎說的那些話。
她那麼大膽。
那麼肆無忌憚。
全然不顧道德倫理。
她對容慎有征服欲。那體現在字里行間。
而容慎的臣服,讓我深惡痛絕。
那一刻我看著陳硯,那些惡劣的、見不得光的、充滿陰郁與報復的念頭被酒精再一次勾勒出來。
他從后視鏡看了我一眼,然后語氣平淡地答:「有時候會好奇。」
「什麼時候?」
「無聊的時候。」
到了宿舍樓下,他停下車來。
我開了后座門,又有點踉蹌地走到前頭去,趁他還沒鎖,一把拉開前門,坐到了陳硯身側去。
酒氣纏繞。
陳硯的右手還放在方向盤上,我輕言細語地問他:「陳硯,你有被誰親吻過嗎?」
秦霜霜既然喜歡他,又這麼大膽,沒親過他嗎?
我有些迷蒙地看向陳硯。
他有一雙溫潤卻又透著疏離的烏眸。
我看著他眼底的些許錯愕,看著他搖頭的幅度,看著他微微抿緊的唇。還有他看向我的眼神。
也許是因為我喝多了又被劈腿的慘狀,讓陳硯對我有那麼一點點耐心與包容。
他沒把我趕下車。
我說:「要不要和我試試看?」
車內寂靜下去。
陳硯看著我。
「要不要?」我認真地問。「我可以教你。」
「教我什麼?」
陳硯的安全帶沒有解,我的安全帶沒有系,我的活動范圍比他大。
車停在樹的陰影下,黑色的車窗緊緊地閉合。
我湊上前,陳硯避開了。
「討厭我嗎?」
陳硯答:「你現在只是醉了。明天也許就會后悔。」
原來推開一個主動靠近的人,沒有那麼難啊。
我這樣想。
「早點休息吧。」他禮貌地說。
那一刻,陳硯看我的眼神,帶一點點溫和的寬容,甚至還帶著一點點憐惜。
好像他透過我此刻微笑的面龐,看到了我千瘡百孔的心,知道我只是一時昏了頭。
在這樣一個難受得想吐的夜里,他愿意包容我的越界、出格,提醒我底線在哪里。
我怔怔望他。「你一直這樣嗎?」
「哪樣?」
「一直這樣冷靜理智,從不任由情緒裹挾……從不放縱自己,墮落哪怕一次。」我輕輕地,又滿是好奇地問。
「這樣快樂嗎?」
陳硯沉靜地答:「于我而言,是快樂的。」
「如果說放縱是一種樂趣,那麼克制也可以是一種樂趣,對嗎?」
我微笑起來。「有道理。」
我以為他會為我的僭越而生氣,疏遠我。
遞去那張畫展門票時,我也沒抱多少希望。
可他接了。
那之后,我又去聽過那麼幾次他的課。
微信上也偶有聯系。
14
到了畫展那天,陳硯看著有些精神不濟的我,問了句:「最近熬夜了?」
「嗯……」我點頭。我在準備申博的事。「熬夜學習。」
陳硯感嘆:「還挺卷的。」
我說:「我這是開悟了!」
「悟出什麼了?」陳硯好奇。
「智者不入愛河!陳老師,我覺得還是你這種生活狀態好。教室、實驗室、家三點一線。多充實啊。」
「三點一線?我現在不是正和你在看畫展?」
「你又不是天天看畫展。上次我問你這樣快樂嗎?真的是冒犯了。你這樣的生活才叫愜意呢。」我說:「我覺得,就連無聊的時候,陳老師你也不用對戀愛感到好奇了。都是騙小孩的……有時間還不如多發篇 sci 來得甜呢。」
面對我的經驗之談,陳硯笑起來,「嗯,受教了。」
「陳老師,你為什麼喜歡 xx 的畫?」我隨意找了個話題。
「你從哪兒聽說我喜歡的?」陳硯反問我。
「聽我那個同學說的呀。」
「我還真有點好奇你同學到底是哪位了。」他笑意清淺,「比我還了解我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歡 xx 的畫呢。」
假情報誤我!
我尷尬一笑。「可能是他記錯了……」
在畫展上看到秦霜霜的時候,我并不怎麼意外。畢竟那天她看到畫展的票了。
她做了不少功課,講起畫來,頭頭是道。
看向陳硯的眼里,帶著崇拜和喜歡。
秦霜霜是那種一眼看去,純凈得像茉莉花一樣的女孩。
她若是梨花帶雨,笑中帶泣地說著,對不起,我只是太喜歡你了這樣的詞句,是否真會讓人心生憐惜,不忍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