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從里面拿出一個奶黃包遞給了我。
我沒矯情,伸手接過,確實是有些餓了。
包子還冒著熱氣,一口咬下去,流心在舌尖蔓延開來。
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二十元,放在了桌子上。
嘴里塞著包子,含糊不清道:「不白吃你的。」
提著袋子就要走,重量還有沉。
「我還沒有吃早餐。」
我拿了一個肉包子給他。
他蹙了蹙好看的眉頭。
「我也想吃奶黃包。」
我面無表情道:「齁甜,你不喜歡。」
他貓似的瞇起眼睛,眼里染著笑意。
「你還記得我不喜歡吃甜的。」
撞上周斯年的目光,我下意識地移開了眼,僵硬地解釋道:「別誤會,我周圍的男性大部分都不喜歡吃甜的。」
我爸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他語氣認真,嘴角卻噙著笑意:「嗯,我沒誤會。」
我咬了咬唇,心里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了上來。
我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一杯溫熱的豆漿塞到了我的手里。
「別光吃包子,小心噎著。」
正在辦公室里接診,走廊外面一陣嘈雜聲。
聽到動靜,推開門出去,正有人在鬧事。
烏泱泱的一片,十幾號人。
叫罵聲、拉架聲,一時間亂作一團。
「我媽就是在你們醫院里面死的,你們給我賠錢。」
小護士在我耳邊悄悄告訴我:「昨天晚上出車禍送進來的,已經盡力搶救了,可還是沒挺過來。」
「跟他們家里的人,怎麼解釋都沒有用,指著王醫生罵。」
兩個體型高大的大漢將我老師圍了起來,推來推去。
一巴掌重重地扇了下去,清脆的聲音在走廊里回響。
我眉頭緊擰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沒有猶豫,立刻上前阻止,表情嚴肅,但還是克制住了語氣:「請你先冷靜一點,關于你母親的事情,我們醫院已經解釋清楚了,我們醫生已經盡力了,你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但請不要動手……」
對面的人失去了理智,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用力將我推到了墻邊。
后腦上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墻上,耳邊嗡嗡作響,眼冒金星。
「我不管,這都是你們醫院的責任……」
他一只手揚起巴掌要打下來,倏地,憑空出現了一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截住了大漢的拳頭。
周斯年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沉著臉,微涼的眸子盯著對方,渾身散發著一股壓迫感。
一字一句道:「這里是醫院,請不要大聲喧嘩,還有病人要休息,有什麼事情好商好量。」
鬧事的人不歡而散,走廊又恢復了清冷。
……
病房里,我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這段時間不要碰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許愿提著保溫桶進來了:「沒發生什麼事吧,剛剛聽說這里吵架了。」
「周斯年,你沒有和對方打架吧。」
「怎麼跟我說話的,沒大沒小的。」
看著兩人的互動,我沒再繼續打擾了。
「你好好休息。」
沒去看他的表情,說完就轉身離開。
8.
下班的時候,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回家。
還沒走到電梯口,迎面遇到了周斯年。
等電梯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我接起,里面響起男人溫潤的嗓音:「云舒。」
我輕輕「嗯」了一聲。
「周末有時間嗎,一起出去吃個飯?」
「沒排班,有空。」
又補充了一句:「這次我請你吧。」
上一次吃火鍋就是傅硯辭請的客。
那邊笑著答應了。
掛了之后,我開始搜索周圍有沒有評價比較高的餐廳。
「進來。」
頭頂上響起一陣清冷的聲音。
注意力都在手機上,不知道電梯門什麼時候打開了。
周斯年沉著一張臉,雙手插著兜,眸子里的情緒晦澀不明。
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了好幾個度。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這個人又在抽什麼風。
電梯里又進了幾個人,我自覺地往角落里靠。
兩人挨得很近,隱隱約約能聞到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氣。
香味很像我大學時期用的一款檸檬味的沐浴露。
他忽然平淡地開口:「許愿是我妹妹,我跟我爸姓,她跟我媽姓。」
「哦。」
「這周末有大學同學聚會你去嗎?」
「啊——」
這段時間太忙了,我還忘了有這件事情。
填志愿的時候,不知道填什麼專業,我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無意間聽到了周斯年學的醫學專業。
我也跟著報了。
后來才知道,他是為了跟家里賭氣,不想學習金融,才報了醫學。
「什麼時候?」
「星期六。」
我擰著眉頭,跟傅硯辭約好的時間撞上了。
但好在星期天可以調班。
在聽到我要去的時候,周斯年的臉色得到了舒緩,沒有像剛才一樣緊繃著臉。
9.
同學聚會的那天,我開車去的。
倒車倒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開門下車,看看有沒有蹭到旁邊的車子。
不遠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男人寬肩窄腰,舉著手機打電話。
周圍的燈光很暗,只能看清男人有著利落的臉龐和清晰的下頜線。
他電話夾在肩和臉側,摸出煙盒敲出一支煙,動作慢條斯理,垂著眸子,有一聲沒一聲地淺淡應著電話里的對話。
他偏頭點煙的時候,看了過來。
頓了頓。
將那支煙從嘴上拿了下來,搓了搓煙嘴,將它丟到旁邊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