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吩咐丫鬟拿上畫,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客戶就這麼被氣走,我還沒來得及可惜,又幾位小姐結伴來買畫。
無一例外,都是沖著阿竹來的。
明明是我的攤子,我竟覺得自己十分多余。
不到正午,幾十幅畫銷售一空。
阿竹將銀袋交給我,沉甸甸的。
他背起空畫簍,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得意之色,“賺錢也不難啊。要是我經商,說不定就沒明王……妃什麼事了。”
明王妃沈氏,大祁第一女商,富可敵國。
我默默看他嘚瑟,酸溜溜地腹誹。
人家經商靠實力,他只能靠臉。
至于他一天賺到我兩年的收入,我一點都不嫉妒。
沒錯,不嫉妒!
5
有錢之后,阿竹理直氣壯地找我要工錢。
我不情不愿地掏出一兩銀子,放到他掌心。
他十分不滿,控訴我吝嗇。
轉頭到了隔壁攤子,用一兩銀子換了一根翠玉簪。
那滿心歡喜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老婆了!
不知為何,我心中有幾分酸澀,酸意從心臟蔓延到全身。
我想,此時我大概是一瓶山西老陳醋。
他將玉簪拿到我面前炫耀,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我輕嗤一聲,一兩銀子能買到什麼好玉?多半是染料浸染出來的,我才不稀罕!
似乎是我的反應沒達到他的預期,他疑惑地打量我,看著看著,不知為何笑出聲。
我瞪他一眼,卻見他隨手將玉簪插入我的發髻中,“送你的。”
伸手摸了摸玉簪,觸手生溫。
或許,一兩銀子真能買到好玉。
酸澀感煙消云散,此刻,我是包裹著蜜糖的開心果。
許是笑意太明顯,阿竹路過我身邊時,似乎嘟囔了一句:“小醋包。
”
我:“……”
你才是醋包,你全家都是醋包。
……
我與阿竹去吃了包子。
填飽肚子后,又去糧鋪買米面。
我向來只買最便宜的秈米,要了三十斤,白面也同樣要了三十斤。
阿竹好奇地打量四周,然后出口驚人:“胭脂米怎麼賣?”
小二一愣,訕笑道:“公子說笑了,我們這種小店,哪有那麼珍貴的米。”
胭脂米極其珍貴,聽說是進貢之物,有錢也難買。
聽阿竹的語氣,卻像是最普通的東西。
再想他一身貴氣,什麼都不放在眼里的自信,我幾乎可以斷定,他定是出身不俗。
那失憶大約也是假的。
心中一陣落寞,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奚荷?”
思緒被人打斷,我抬頭一看,頓時怒從膽邊生。
“趙彥為,你還沒死啊。”作為一名合格的前任,為什麼就不能像死了一樣呢?
他皺眉,俊秀的臉上帶著不悅。
從前我愛看他生氣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愛。
現在再看,只覺得令人作嘔。
“這就是你從前撿的孤兒?”阿竹打量著趙彥為,像是點評一個玩意,“怎麼什麼垃圾都往家里撿?”
我悄悄給他豎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趙彥為黑了臉,將目光轉移到阿竹身上。
似乎是覺得他衣著普通,所以不將他放在眼里,“離了我,你就只能找這種小白臉嗎?還是說,有人耐不住寂寞,人盡可夫?”
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分外欠揍。
我能忍,有人忍不了。
阿竹抬腿就是一腳。
我看見趙彥為差點起飛。
他倒在兩丈開外,口中溢出鮮血,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敢打我?我可是新科進士,二甲第一,永卓侯的女婿!”
阿竹“呵呵”一聲,“打你就打你,我管你是誰。”
說完,牽著我的手就走。
身后的人氣得又嘔出一口老血。
6
三天后,我與阿竹正在吃飯,趙彥為帶人找上門。
他一臉陰鷙,像是想要將我們置于死地。
“就是你打了我妹夫?”說話之人應該就是永卓侯府的小公子,他一身錦衣,眼窩凹陷,看上去縱欲過度,大概命不久矣。
他對阿竹沒什麼興趣,轉頭色咪咪地盯著我,“倒是有幾分姿色。要是你主動獻身,當我的第十八房小妾,我可以饒你們的賤命。”
一群壯漢堵在門口,大約沒有逃生的可能。
我的心漸漸變涼。
看向阿竹,見他面色少有的陰沉,大約是被氣到了。
他握住我的手,忽又綻放出笑顏,“奚荷,你知道宮中最多的人是什麼嗎?”
我一愣,不知他是何意,但還是回答道:“宮女?”
他搖搖頭,“不,是太監。”
他眼神一凝,隨手一揮,手中的竹筷飛了出去,穿過永卓侯小公子的胯下,扎進地里。
筷子染上了紅色。
雖然并沒有某種東西,卻莫名覺得有點疼。
“啊——”驚天哀嚎響徹云霄,小公子在地上打滾,雙手鮮紅。
趙彥為慌了神,抬腳踢向身邊的人,怒道:“還不去找大夫!”
小公子是永卓侯夫人的心尖尖,要是出了事,別說他一個贅婿,就是親女兒,她也不會放過。
隨從顫抖著雙腿,剛打開門,一陣涼風劃過他的脖頸,又一根筷子扎在他面前。
阿竹伸了個懶腰,隨意地問,“我有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那人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連聲求饒。
剛才那一幕,對男人的威懾力應該不小。
嗯……對女人也一樣。
7
永卓侯親自來接他兒子,來勢洶洶。
身后跟著大夫,以及上百名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