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也說不準,以他的容貌,大約很得姑娘小姐的喜歡。
而且說不定也已成了婚,家中還有妻子孩子,正在等他歸去。
我嘆了口氣,阿竹不是趙彥為那種孤兒,該幫他找家人才是。
思索間,“嘭”的一聲,院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門板四分五裂。
一伙人沖進院中,一個長相稍微有點抱歉的女子站在正中,目光不屑地盯著我:“你就是奚荷?”
我點點頭,對她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想。
果然,她怒道:“你敢勾引我夫君,是不是不把我永卓侯府放在眼里?來人,給我砸!”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剛被人砸了攤子,又要被人砸房子。
一伙大漢剛要行動,阿竹勇敢地站了出來,大喝一聲:“住手!”
一群人愣愣地看著他,只聽他吐出幾個蒼白無力的字:“奚荷沒有勾引你夫君。”
若是尋常人,這話等于沒說,可阿竹不一樣,他長得好看。
為首的女子眼睛都看直了,哈喇子流一地,連忙吩咐人停手,而后一臉嬌羞地問阿竹:“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可曾婚配?”
我默了默,他可曾婚配我不知道,可你已經成過親了啊!
阿竹站在那,明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場面,他卻像是高高在上的貴人,淡淡地開口:“我是奚荷的夫君,阿竹。”
我:“……”
白撿個夫君可還行?
“有我在,奚荷沒必要勾引別人。”阿竹看了我一眼,臉上是迷之自信。
那女子啞口無言,畢竟趙彥為長相出眾,也只是比起普通人,若是與阿竹相較,堪比云泥。
阿竹是云,他是泥。
有這樣的夫君,倒也確實沒有勾引別人的必要。
一伙人偃旗息鼓,那女子卻還不死心,走到我身邊悄聲問道:“你不是喜歡趙彥為嗎,我把他還給你,你把阿竹給我,怎麼樣?”
我無語半晌,夫君也能換的嗎?
不過她顯然也知道這筆買賣不公平,于是補充道:“我可以給你錢。”
我頓時來了興致,詢問:“給多少?”
她伸出一根手指。
我不確定:“一百兩?”
她搖搖頭:“一萬兩。”
我倒吸一口涼氣,剛想點頭,阿竹走到我身邊,陰惻惻地道:“不,你不想要。”
于是我只能含淚送走財神爺。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阿竹才冷笑一聲:“大祁例律,買賣人口,可處死刑。”
我呆了呆,小心翼翼地拍打胸口,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小命。
可過了會,我突然發覺哪里不對,他不是失憶了嗎?
3
我愈發懷疑,阿竹在騙我。
雖然聲稱自己失憶,他卻絲毫不慌,完全沒有弄清自己身份的打算。
難不成是青菜豆腐太好吃,讓他舍不得離開?
阿竹看出我的疑惑,露出欠揍的表情:“既來之,則安之,公子我看得開罷了。”
他既然那麼說,我便由著他。
這幾日,我又畫了不少畫,大多是山水花卉,打算出去擺攤。
家中的存糧即將見底,得快些賺錢才行。
阿竹看著我準備好的畫,不經意地開口:“你的字也不錯,跟誰學的?”
我怔了怔,沒有回答。
父親在世時,教我寫字作畫,他學識淵博,一手行書清雋娟秀,我耳濡目染,學到了五分真傳。
后來,家中出了變故,父親去世,留下的書畫悉數被毀。只在臨終前叮囑我,才不外露,莫要嫁給讀書人。
于是我便左手執筆,賣畫不賣字。
阿竹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皺著眉道:“發什麼呆?”
我推開他的手,將畫收進竹簍,“思考人生。”
他明顯不信,卻也沒有再追問,只嚷嚷著晚上要吃雞蛋餅配白粥。
……
存糧耗盡,我與阿竹分食一塊雞蛋餅,一人半碗白粥,只吃了個五分飽。
阿竹眼巴巴地望著我,好不可憐。
我深吸一口氣,將碗舉到他面前,“沒了,一滴都沒了。”
再不出去賺錢,明天只能喝西北風。
4
天邊泛起魚肚白,我將阿竹從床上薅起來。
他迷迷瞪瞪,睜不開眼,胡亂將衣服往身上套,三千青絲凌亂。
即便這樣,也極為好看。
我暗自感嘆造物者不公。
磨蹭半天,他終于準備好,主動背起畫簍,口中卻喋喋不休,控訴我壓榨他。
我充耳不聞,在到達目的地后,專心尋找適合擺攤的位置。
此處是京中最繁華的街道,多數地方已經是固定攤位,不可搶占,否則免不了一場紛爭。
所幸我的攤子小,隨便找個空隙就能擺上。
很快發現一個合適的位置,在一位賣首飾的姑娘旁邊,她很熱心地挪了挪位置,給我騰出更大的空間。
我道了謝,誰知她臉頰紅撲撲地看了眼阿竹。
這可惡的看臉的世界!
還未等我將畫掛起,就有客人上門。
是位小姐,身旁還跟著兩名丫鬟。
“這副畫怎麼賣?”她隨手指著一幅畫,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阿竹。
“十兩。”阿竹不假思索地說。
我一愣,他是瘋了嗎?
我最貴的畫才不過一兩!
正想跟小姐解釋,誰知她連價也還,直接掏錢。
……
小丑竟是我自己。
“公子的佳作,小女子定要日日欣賞。
”小姐羞怯地低著頭,眼角的余光卻盡是阿竹。
阿竹接過錢后,一點也不含糊,指著我便道:“夫人畫的。”
小姐猛地抬起頭,臉上哪還有什麼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