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堃目眥欲裂地看著她,如看仇寇:「滾!」
這一耳光,他下了十分的力氣,沈盈盈的臉立刻腫得老高,嘴角甚至都滲出了血。
她捂著臉不可思議地望著蔣堃。
而任東來也看熱鬧不嫌事大,補上了另一個耳光:「這一耳光,是替何云舒打的!」
沈盈盈此時方認出任東來,眼神里明顯閃過慌亂、震驚,如同見了鬼。
任東來又甩了她一個耳光:「這一耳光,是替我自己打的,媽的,看老子落魄了,就踹了老子攀高枝,現在你的報應來了!」
本來,我還津津有味地看著,眼前這堪稱地獄級修羅場的場面。
可是突然,我的靈魂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大力吸走,竟然又回到了我的身體里。
耳邊又一次響起系統的提示:「檢測到男主對宿主的愛意正在逐漸升高,宿主身體機能將逐步恢復…….」
我哭了,又笑了。
最后笑出了眼淚。
這一切,太荒謬了。
原來,蔣堃一直虐待我,是因為他懷疑當年散播他謠言的人是我。
但是我們共同生活了那麼久,他一句話都沒有向我透露過。
他只是默默地恨我,然后等待時機,報復我。
現在,誤會解除。
他竟然又開始愛我。
好像我不是個人,我只是一個承載他感情的客體,一個物件。
他愛或者恨,都與我這個人無關。
只與他的心情有關系。
但是,我是一個人呀,我憑什麼要做他的物件呢?
8.
人真是很賤的動物。
自任東來搞了那一出鬧劇之后,蔣堃天天到醫院來看我。
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在一天天變好。
這意味著,蔣堃對任東來的話深信不疑,所以對我的愛與日滋生。
真是諷刺。
從前,我對蔣堃掏心掏肺,他卻對我的真心視若無物,甚至棄若敝屣,現在,我越是拒絕他,他便越在我面前上趕著。
親手做羹湯。
花兩個小時到遠郊的鮮花市場買最新鮮的白芍藥插在我的床頭。
最后,甚至要給我洗我剛換下來的內衣褲。
……
看著他這些可笑的行為,我只余呵斥,順便打翻湯粥和花瓶,讓他滾蛋。
而我讓他滾,他也就真的默默滾開,卻又在我睡著的時候回來,就著星光守我一夜。
總之,從前那個害我心臟驟停的男人,現在為我做盡浪漫之事,但這一切,只讓我覺得惡心。
沒幾天我就出院了,在出院清單上簽字的時候,醫生還叮囑我以后要多吃多睡多運動,少和帶給自己不良情緒的人來往。
我笑著答應,心想好不容易活過來,那些爛人我必然是不會再碰。
原本,我這麼想,就等于放過了蔣堃和沈盈盈。
可惜,他們自己不放過自己。
9.
出院后的半個月,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
蔣堃雖然沒有出現,但我每天都收到新鮮的白芍藥。
每次我直接扔掉,家里阿姨都用詫異的眼神看我,但又什麼都不敢問。
我明白她想問什麼。
沈盈盈回國前,我和蔣堃的家里,永遠都有最新鮮的白色芍藥。
因為這花對我和蔣堃有特殊意義。
還記得,我們倆剛戀愛的時候,有一次路過花店,蔣堃拉著我進門,非要買白色芍藥送我。
他當時說:「云舒,這花像你,驕傲又肆意,卻又真摯純潔。
」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蔣堃送我的花。
那天,我倆一起查了白芍藥的花語:情有所鐘的愛。
后來,他便經常送我白芍藥,有時是紀念日,有時只是心血來潮說想我,而有時,是為他做錯的小事道歉。
所以白色芍藥,于我,于蔣堃,都是有特殊意義的。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蔣堃越來越忙,也越來越少送花給我。
到了婚后,基本都是我自己給自己買白芍藥了,仿佛只要家中有盛開的白芍藥,我和蔣堃之間,就還是情有所鐘。
而現在,我已經記不起在沈盈盈回國前,蔣堃上一次送我白芍藥是什麼時候了。
所以,蔣堃現在堅持不懈送我白芍藥,是覺得愧疚吧?
這天,就在我再次扔掉白芍藥的時候,家里的阿姨突然著急地跟我說,她家里人得了急癥,請我開車送她去市中心的醫院。
我們住在別墅區,很難打到車,那一刻司機不在家,所以她只好求助于我。
我同意了,趕緊驅車向市中心飛奔。
可是車還沒到醫院,阿姨又在半路突然說要下車。
我問阿姨在搞什麼,阿姨說,是蔣堃讓她幫個忙,把我帶到這里。
我下了車,發現此地竟然就是當年那個花店所在之處。
而花店和它相鄰的幾間店鋪,已經全部被重新裝修過,變成了一間豪華花店。
整條街道都被白色芍藥包圍,仿佛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告白。
蔣堃一身灰色西裝,站在花店門口。
我已經知道他要搞什麼把戲,索性下了車。
見我下了車,蔣堃也沖我走來。
其余路人,都在遠遠旁觀,好像都在等待終極浪漫炸出的愛情煙花。
即使對蔣堃再厭惡,我也看得出來,在那個氛圍下,他的眼睛里,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