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色依舊不大好。
紀宵傷在了左臂,看著他那蹩腳的包扎,血跡已經滲出來了相當大一塊。
根本就沒處理好!
忍著些微的心顫,我讓他拆了繃帶,重新給他包扎。
紀宵聞言連忙捂住了手臂拒絕道:「沒事的,都是小傷,我之前在邊疆打仗的時候經常受傷,我身子骨好,很快就能痊愈的,而且血淋淋的,你看見了肯定會嚇到的……」
我直視他,語氣硬邦邦的:「你拆不拆?」
紀宵瞬間投了降。
一邊拆了染血的繃帶,一邊小心翼翼地抬眸看我。
「傷得不重,就是出血量不少,看起來血糊糊的,有點可怕,不過你別擔心,這傷口就是看著唬人,實際都不怎麼疼的……嘶——」
被我猝不及防按了下傷口處,他疼得叫出了聲。
迎上我冷凝的目光,頓時啞口無言。
「說吧,怎麼傷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看著我嚴肅的臉色,紀宵的嘴唇囁嚅了一下。
傷口完全暴露出來以后,他第一時間便看向了我,察覺到我并無任何不適以后才慢慢放下心來。
身軀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我一邊給他重新清理傷口,一邊讓他跟我講發生了什麼事。
「我早就得到消息,尚書府內有一株百年血靈芝,連宮中都未必有這樣的養身圣品,你和祖母的身子都不怎樣,我自然想買回來給你們補身體。誰料我差了許多人旁敲側擊重金求購,那小肚雞腸的王懷運都不肯賣,可把我氣得,只好豁出去當一回小賊,用銀票換他的血靈芝。誰知道和上次那個莫名其妙的野蠻女子撞了個正著……」
聽到這里,我下手頓時重了些。
男女主的確是緣分匪淺。
紀宵有意調節氣氛,夸張地道:「哎呦!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咳,哥啊!」
我沒看他,垂著眼處理傷勢。
「繼續說。」
看我沒多大反應,他掩唇咳了咳。
「我是有心拿錢換的,那姑娘是直接來偷的,我們爭執之間引來了守衛,她武功不濟,我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不然以我的功力怎麼可能會受傷?」
我慢條斯理地給他纏上嶄新的繃帶,抬起眉眼靜靜地看著他。
「所以,你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
紀宵被我這一眼看得莫名慌亂了一瞬,局促地撓了撓頭發。
「她是女子,心思也不算壞……我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畢竟她要是被抓,把我也供出來那就完了。更何況離開后她主動放棄了血靈芝,并承諾不會將此事告訴任何人,救她也不算虧。」
我似笑非笑:「沒想到表哥還有這等憐香惜玉之心,那姑娘我記得長得很好看,性格也十分直爽開朗,和表哥你倒是頗為相配。」
聽前面一句紀宵還訕訕笑了下,聽到后面,臉色卻是慢慢變黑。
「見鬼的相配!一個野蠻同情心泛濫還分不清輕重緩急害我被暴露的女人,我最討厭這樣魯莽的女子了!我喜歡溫柔知心賢良淑德的女子,比如像表妹你這樣的!」
我:……一般這種 Flag 立來都是打臉的。
果然是男女主前期歡喜冤家的調調。
還有——
「溫柔知心?賢良淑德?你覺得這兩點放在我身上合適嗎?」
紀宵眼神稍顯懵逼地看著我:「不合適嗎?我覺得你非常合適啊。」
「……紀宵。
」
「嗯?」
「你眼睛是何時瞎的?」
紀宵:……
8紀大將軍班師回京半個多月了,外祖母卻一直不曾回來。
舅舅派人去請了好幾回,外祖母都推辭說是山中涼快,愿潛心禮佛,護佑國公府。
直到紀宵拿到那株血靈芝的第二天,才探得消息,外祖母已臥病在床多時。
她自然是想回府看兒子孫子,只是身體抱恙,不愿讓我們擔憂。
軍務纏身、脫不開身的舅舅當天便讓紀宵帶人去看望外祖母。
紀宵問我去不去的時候,我自然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府中除了紀宵,便是外祖母待我最好了。
她如今病了,我當然得去看她。
紀宵嫌人多了擾外祖母清靜,就只帶了我去。
一日的車程,在傍晚時就到了紺清寺。
看到外祖母躺在床上還算精神的樣子,我倆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連忙讓請來隨行的太醫看診。
外祖母倚著床頭,略顯渾濁的眼眸看著我們兩個頓時泛起了笑意。
「都說了是老毛病,沒什麼大礙,非要這麼興師動眾地做什麼?還請了太醫過來……」
紀宵:「祖母的身體就是府中最大的事,怎麼慎重也不為過。」
紀宵:「您病了這麼久也不告訴我們,父親差人問了多少次?要不是有個侍衛機靈,發現寺中請了大夫過來,您是不是一直想瞞我們到明年?」
紀宵這張嘴到哪兒都能說,絮絮叨叨的關懷聽得外祖母臉上都笑起了褶子。
我就負責在旁邊捧哏,時不時地說著「嗯」「對」「表哥所言極是」。
一動一靜,不顯吵鬧也不顯冷清。
外祖母的心情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
紺清寺香火鼎盛,每日都有不少香客前來上香。
外祖母住的院子比較靠后,聲音倒也傳不過來。
有紀宵和我在一邊侍疾,她的身體也慢慢有所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