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笑的好看極了。
比桃花還艷。
那一刻,我的心靜悄悄的動了一下。
他是裴小侯爺,是當今皇后的親侄子,長相俊美無雙,身份貴不可言,京都不知多少女子芳心暗許。
我當時不過十二歲,情竇初開,喜歡上他,也并非怪事。
但也只是喜歡罷了。
比起裴懷,我更想的是回家。
再多的就是想在離開之前,多看他幾眼罷了。
看他與兄長在練武場比試的英姿颯爽,看他與嫡姐侃侃而談當朝朝政,看他時而皺眉,時而輕笑。
但無論那般模樣,都是無可否認的好看極了。
那日,我迎面撞上了即將離開的裴懷。
我連忙致歉。
他卻抬手扶正了我的發髻,輕笑了兩聲。
「沈二小姐,和你兄姐倒是不同。」
「十分可愛。」
我抬頭看他,只一眼,我便紅了臉。
那日陽光正好,卻抵不過他眼眸的溫度。
我捫心自問。
「真的只是喜歡嗎?」
不是的。
我愛上了他。
我無法再騙自己。
我十六歲那年,裴懷上門提親。
「沈二小姐,我心悅你已久,只愿與你長相守不分離,只愿與你相伴左右白頭偕老,你可愿嫁我?」
他答應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答應永遠愛我疼我。
我怎麼舍得拒絕呢。
所以在嫡姐封后當日,系統問我:「任務已完成,是否脫離?」
我拒絕了。
一秒都沒有猶豫。
系統仿佛對我的決定,早有預料,只輕嘆了一句: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當時我只覺得不服。
沒想到,卻一語成讖。
08
我并不喜人多紛亂的地方,京都小姐夫人的聚會我也是能避就避。
枝兒見我心情煩悶,胎已坐穩,便哄著我去芳旗酒樓吃吃新上的菜。
可能真的不湊巧。
我臨窗而坐,一低頭就看到了裴懷。
馬車珠簾掀起,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率先跳下馬車,嘴里喊著「爹爹」。
裴懷微笑將他抱入懷中,絲毫不建議孩子踢臟了他的衣袍,很難想象這是一個會因為在練武場被哥哥踢臟了衣角便要沐浴更衣的人。
而后一個女子下車,眼神溫柔的看著這一幕。
父慈子孝。
他們才像一家人。
而我,不過是短暫偷走裴懷的小偷罷了。
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小姐!」
直到枝兒焦急的呼喚才將我喚回神。
我側目看她,卻看到她滿臉淚水。
「小姐,別哭,別哭了·····」
哭?
哭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錯,我怎麼會哭······
可我抬手摸了摸臉頰,指尖冰涼。
「小姐,我們回沈家好不好,我們去告訴老夫人——」
「不!」
我的拒絕一秒都沒有猶豫。
嫡姐雖為皇后,卻四面楚歌,母親本就操勞,這個時候再不能因我的事煩心,她身體怎受得了。
這是我的事。
這是我選擇的路。
該怎麼走下去,我自己決定。
我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眼神悵然。
「我要想一想,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09
回府后,我派人去調查那個窈娘。
我總要弄明白,裴懷為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可以不惜背叛自己的誓言,生生騙了我這麼多年。
沈家暗衛辦事效率很高,不到三日,我便知道了兩人的所有情感糾葛。
原這女子竟是裴懷的表妹,趙窈。
四年前,裴老夫人見我久久未有身孕,便從老家找來了窈娘,趁我進宮與姐姐相聚,又給裴懷下了藥,兩人便有了夫妻之實。
次日他一覺醒來,本想舉劍殺了窈娘,也是裴老夫人苦苦哀求,以死相逼,才讓他放下了劍。
裴老夫人本想給她一個名分,但裴懷不允,裴老夫人不敢再逼他,只將窈娘安放在了香山。
裴懷沒有搖頭。
后來窈娘有了孩子,裴懷待她冷漠,卻去看過孩子。
一次兩次三次·····直到如今。
枝兒在一旁說道:「小姐,郎君也是被人暗算——」
這話她自己說起來都無比心虛。
「他久經沙場,連毒都有三分抗性,又怎會中虎狼之藥,何況第一次是意外,接下來的三年呢,也全是嗎?」
我輕笑了兩聲,將信紙放進了火爐,只一瞬,潔白染上了火焰,只余一堆灰燼。
「只是他也想罷了。」
可能是想要孩子。
可能是那女子的確美麗無雙。
他順勢而為罷了。
10
裴懷回府時,天色暗了。
這數日他都如此,大抵是那女子纏著不愿放他吧。
不然身上的女人香也不會愈來愈重。
他先是召來了枝兒問詢我今日的吃食用度如何,枝兒年齡小,藏不住事,態度十分冰冷,他皺眉不悅,但什麼都沒說,讓她離開了。
我看著,卻只覺得心酸。
你看他,下人如此冒犯,他都忍下了火氣,只因她是我的陪嫁丫鬟,不愿傷我的體面。
夜深時,他仔細的給我涂抹香膏,語氣溫柔:「裊裊,近日你總有些不開心,明日夫君陪你去香山散散心吧。」
我垂眸望著他,燭光落在他臉上,明明暗暗的,他眼睛卻澄亮極了。
就像這些年無數個傍晚。
我靠在懷里微微閉著眼眸。
他輕拍我后背,哄著我般說著白日的事。
嗓音低低的。
我有時會被他逗笑,直到慢慢睡過去。
他輕吻我的臉頰,說一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