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素日我自覺練功已算刻苦,和李長卿一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李太傅到底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還是只是將李長卿作為滿足自己私欲的工具?
女子在這世上,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哪怕自身再優秀,自己的婚姻也得由他人做主。
自己覺得幸福,或者不幸福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別人覺得你幸福。
在這一刻,我對李長卿倒是生出了幾分憐惜的心來。
我輕輕嘆了聲,消失在了這無邊夜色之中。
7
我前往約定地點與王小二匯合。
暗衛已被她綁了,嘴上勒著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視死如歸地瞪著一雙眼。
「李太傅不會是要造反吧?」
「不會,他一心扶持自己女兒當皇后,怎麼舍得造反?」
我蹲下與那暗衛面對面:「你是保護李長卿的,對嗎?」
暗衛把頭扭向一邊保持沉默,很不配合。
「小姐,怎麼辦?」
王小二抽出刀來,被我按回去了:「逼供我們不行,但有人行,走,去找李淮安。」
李淮安還沒睡,屋里的燭火搖曳,在窗紙上映著他刀刻一般的側顏。
「誰?」
還挺警覺。
我隔著窗紙彈了他影子一個腦瓜崩:「開門,是我。」
門很快打開,李淮安裸著上半身,眼底還有兩分沒隱去的殺意。
「哎呀!」王小二驚呼一聲,伸手捂上我的眼睛,「小姐,小心得針眼。」
我透過王小二兩指寬的指縫,咽了咽口水:「你受傷了?」
「來得正好,幫我上藥。」李淮安很不見外,把手上的藥瓶直接塞到了我手里,轉過了身。
一拃長的刀痕刺眼,還往外滲著血。
看來今晚有收獲的,不只是我一個人。
「我抓到一個人。」我用指尖蘸了藥輕涂在他腰上的傷口處。
李淮安微微地顫了顫,我上藥的動作便又輕了兩分。
「什麼人值得林大小姐大晚上不睡覺,穿著夜行衣去抓?」
「圣月教的暗衛,這波抓得不虧。」
「誰與你說的?」
李淮安語氣中裹著驚訝,還是被我聽出來了,心下不免有些得意,我彎了彎嘴角:「我自己猜的」
他大概是被我的聰明才智驚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說:「圣月教狡猾多端,其中危險,有我和大師傅暗地里查,你不要來蹚這趟渾水。」
我把藥瓶蓋好:「不趟,不趟,我就在河邊走走,藥涂好了,這個人就教給你了。」
忽地想起什麼:「對了,李長卿身上的胎記可疑,說不定這暗衛身上也有。」
我說完回身蹲下,剛伸手被李淮安拽住了:「你要干什麼?」
「扒他衣服看看啊。」
「林笑笑,男女有別!」
「少拿這些條條框框說教,要這樣說,你方才被我看了,我是不是就得對你負責了?」
月光如水般灑下來,映得李淮安一雙眸子明亮。
「如果我說是呢?」
「李淮安,你是不是碰瓷?」
我只覺得他掌心滾燙。
8
圣月教的爪牙是個嘴硬的,李淮安審了半月,半點線索都沒有。
隨之而來的,是太后要辦百花宴。
邀請了不少官眷家的少爺小姐,也包括我。
說是賞花,實則是讓各家相看。
我滿面愁容,端坐在梳妝鏡前打瞌睡。
這種場合最是無聊,強撐著笑臉與各家小姐打哈哈,是傷身傷心也傷脾。
睡醒時小蓮已幫我梳妝完畢,王小二在一旁吃著桂花酥,很是夸張地邊說邊噴:「小蓮,你這手藝好像變戲法,直接把小姐變成仙女了。
」
小蓮被逗笑:「小姐本來就生得好看。」
這話我愛聽!
我摸了摸小蓮的頭,帶著王小二去赴宴了。
花里胡哨的衣裙實在累贅。入了宮行至百花園,竟比平日里足足多了一倍的時間。
但誰能想到,就是因為我遲了這一會兒,倒是聽了一場格外精彩的墻角。
「聽說太后也邀請了林笑笑,這會了還沒到,怕不是被退了婚,覺得丟臉不敢來了吧?」
「怎麼會呢?她素來是個臉皮厚的,怕是不知道什麼是丟臉吧?」
「自小沒有爹媽在身邊。言行舉止何等肆意妄為,依我看啊。根本就是個沒有家教的野孩子。」
「她那一槍算是徹底斷了自己的姻緣線了,還有哪家公子愿意娶這樣的刁蠻子。」
「都說張家、賀家的小姐是真正的淑女,淑女也會在背地里說這樣難聽的閑話嗎?」
「李……李大人。」
我正聽得起勁,李淮安突然出現插什麼話?
我貼著墻往前伸了伸耳朵。
那兩位噤聲不說話了,李淮安輕聲笑了笑,是我從沒聽過的溫柔語氣:「她最是聰明燦爛不過。百花雖美,卻比不上天上的太陽。」
「小姐,李大人這是夸你呢!」王小二同我一起伸著耳朵,「他是不是夸得有點過分啊?」
「過分嗎?還好吧。」我欣然接受般聳了聳肩,「好了,太陽該出場了。」
我越過轉角進去時,他們三個都愣了。
李淮安撐開折扇,掩嘴咳了咳,眼中劃過一抹驚艷。
旁邊站著的兩位除了驚艷,還有一絲絲的吃味嫉妒。
小蓮的手藝果然一級棒,我走到李淮安面前,狡黠道:「今日天氣甚好。」
李淮安咳得更大聲了。
園子中央,太后正被幾位活潑的小姐們圍著逗樂,既然來了,自然是得上前請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