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兒,你來。」
皇后瞪了我一眼,把荊條塞進了身后沈夜的手里。
這是哪門子道理?叫沈夜羞辱我?
「啪!」
沈夜卻是沒給我反駁的機會,抬手一鞭,狠狠地抽在了我背上:「林笑笑,你若是能挨我十鞭,我便既往不咎了。」
十鞭?這沈夜,原來還是個心腸歹毒的。
空氣獵獵,他抬手還欲再抽,卻被太后屋里的聲音叫住了:「皇后,難道真想在我這兒殺人了不成?」
「兒臣不敢。」
…………
出宮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王小二從馬車上跳下來扶我,看著我背后的傷咋舌:「這傷沒有個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
我本著做戲做全套,沒和旁人說我作弊的手段,果然不遠處的沈夜聽見王小二的話,臉上的得意便多了一分。
我作勢軟軟靠在王小二的肩上:「去南市,你主子我要吃張記的燒雞。」
南市偏遠,魚龍混雜,多紛爭,但藏于其中的張記燒雞卻是我的心頭好。
「主子,面前路窄,馬車進不去,您在這等我吧。」
「好好好,快去!」
早上去得早,沒進多少吃食,現在只覺得饑腸轆轆,頗為想念那酥香流油的大雞腿。
忽然,人群嘈雜,有人躍上我車頂,不待片刻,往前去了。
我掀開車簾,瞧見了一個身手矯健的紅衣背影,他腳下功夫卓越,避開來往人群與兩邊貨物,宛若水中魚、天上鷹,竟像是可以如履平地似的。
片刻,身后跑來一女子,扒在我車邊喘著粗氣沖著人群急嚷:「孩子,我的孩子,有人搶我的孩子!」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大師傅教我的道理。
我挺身而出,向著后方而去。
南市方正,向前追,勝算不大,但只要熟悉這大街小巷,抄近路提前圍堵卻不是沒有可能。
而本小姐,正好對南市了如指掌。
果然,繞了三條街后。
正好瞧見了那紅衣人將人制服的場面。
周圍群眾紛紛鼓掌慶賀。
有一冷光閃過,我抬眼瞧見了遠處樓頂射過來的冷箭。
「當心!」我高呼一聲,卻被淹沒在人群的歡呼聲里。
若我有槍,定不懼這冷箭,但我現在手無寸鐵,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箭取那紅衣男子性命?
思想還在打架,我人卻已經擋在了他面前。
冷箭扎在我后背。
「叮」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紅衣男子瞧了瞧地上的箭,又瞧了瞧自我背上滴落的血跡:「林大小姐不愧是錚錚鐵骨,刀劍不侵!」
我宛若石化。
這不是大理寺里那最是一根筋的李淮安嘛!我怎得剛才眼疾,竟是將他都沒瞧出來。
我這當街挨了一箭,叫他看見了必然上報,可他若是上報了,我著金絲軟甲的事可就瞞不住了!
夭壽啊!
我索性閉眼裝暈,趁機倒在地上將那只冷箭死死地抱在了懷里。
李淮安在我耳邊輕笑:「聽聞林大小姐一早負荊請罪,眼下還能見義勇為,實在令李某佩服,便親自送林大小姐回府吧。」
送我回去這事,自有王小二來辦,他管的這是哪門子閑事?
我正思索,忽地被他抱起。
驚得我抬腿就欲踢他,卻聽他道:「林大小姐中了箭,怎得還有力氣踢人?」
這回我聽明白了。
他威脅我。
3
李淮安與大師傅在前廳喝茶,喝了兩個時辰才走。
我在屋頂蹲得腿都麻了,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清。
什麼事情需得如此謹慎?
我讓王小二去查,自己又背著荊條去找大師傅。
王小二臨走笑我:「小姐,別人家的小姐喝茶繡花,您天天上山砍荊條。」
我抬腿一踢:「走你。」
到了前廳,我直直往大師傅腳下撲,抱著他大腿哭泣:「大師傅,笑笑再也不敢了。」
言罷落下兩滴事先滴在眼中的水珠來,是個誠懇知錯的模樣。
這一招先聲奪人,真是妙極。
大師傅素日瞧著兇巴巴,實則最是心疼我,每每我耍無賴撒嬌,他便沒轍。
當然,這招只對真正疼愛我的人,方才奏效。
果然,大師傅冷著一張臉,語氣卻并無多少苛責:「不敢?我看你是下次還敢,去去去,回你自己院里去。」
「不,大師傅你不原諒我,笑笑就一直跪著。」我又抱緊了一分,繼續無賴。
大師傅抬腿甩,甩不開,很無奈:「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孩子一樣?叫人看見了笑話你。」
「我在自己家能被誰看見?反正大師傅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林大小姐,原來還有這一面。」忽然有人在背后說話,見鬼似的嚇了我一跳,回頭就看見李淮安這廝嘴邊抿著笑,上下打量我一圈,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可沒說我要走。」
什麼人啊,在別人家待這麼久,怕不是想蹭飯?大理寺的俸祿這麼低嗎?
4
王小二查了一圈,什麼也沒查到。
「李淮安也算是大師傅半個徒弟,許久不見,多聊一會兒實在正常,小姐你多慮了。」
多慮?
當街刺殺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
雖然李淮安收了那支冷箭,但憑我的眼神還是瞧見了箭柄處的彎月印記。
「小二,你還記得兩年前被剿滅的圣月教嗎?」
「記得啊,那邪教慣會迷惑人心,以人血養妖獸,手段殘忍,害了不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