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撲哧笑出聲,抬眼看去,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傍晚時分,海上忽而刮起大風掀起巨浪。
船只搖來晃去,我們正準備陸續進船艙。
沒人注意到的一聲細微的斷裂聲響起,一根桅桿被風攔腰折斷,迅猛地朝我打來。
我只聽到耗子和大壯同時驚呼我的名字。
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瞬就被一股大力推開。
「宴哥!」幾人同時大聲呼喊道。
風太大,船晃得厲害,我吃力地扒著甲板爬到邊上朝海里望去。
暗黑色的海浪翻滾,沒有一絲人影。
「謝今宴!」
我聲嘶力竭地朝海中吼叫。
他的幾個弟兄也艱難地繞著船喊他。
暴風雨來得快去得快,等海浪又重新平靜下來,天空才又亮起來。
我坐在甲板上渾身濕透,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水。
這麼久都沒找到,該不會是沒了吧?
一想到這個人從此消失在這世間,我就覺得賺錢沒意思了,吃美食也沒意思了。
一切都沒意思了。
「找到了!」耗子興奮地朝我喊道。
我愣了一瞬,踉蹌爬起,緊跟著耗子一起沖到船尾。
推開圍著的眾人,只見謝今宴雙眼緊閉,面色發白躺在甲板上,身上纏繞著一根粗粗的繩子。
他的幾個弟兄全都低著頭,靜默不語。
「嫂子,你再去看他一眼吧。」
我所有心神都放在了甲板上那個人身上,沒留意到這聲嫂子。
他們神色悲痛,有人不忍直視別過頭去,有人低頭用袖子抹眼睛。
我站在一旁,不敢相信他們的反應。
「不救他嗎?」我輕聲喃喃道。
沒人回應。
「救他啊!」
聲音中夾雜著我自己都沒留意到的哭腔。
見他們似乎放棄了,我立刻跪下,一下一下地用力給他擠出腹中的水。
「你做什麼?」
虛弱的男聲響起,我沒有理會,繼續用力按壓。
直到地上的人劇烈地咳起來。
我才意識到,他沒事?
我癱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一下一下地捶打他。
謝今宴坐起身,皺著眉掃視了一圈。
看著幾個人偏過頭,忍笑忍到腹部抖動。
「我只是力竭,你們嚇她做什麼。」
「所有人去船頭蹲馬步,沒我允許不得起來。」
我聽到「所有人」就暈乎乎地跟著一起起身。
下一刻卻被謝今宴的手拉住,「我讓他們走,沒讓你走。」
他大力拉我,我一個腳滑撞到了他身上,被他一把扶住腰。
男人渾身肌肉硬實,撞得我手肘隱隱作痛。
「你放開,有人呢!」
我又羞又惱,掙扎不開,只能用眼睛瞪著他。
他低聲道:「沒我的命令他們不敢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他壓抑著狂喜的聲音。
「你只是介意有人!」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一把拉起身,牽著我就鉆進船艙。
又回到了那個讓我呼吸困難的狹小隔間。
空氣中彌漫著微腥的海水味。
耳邊除了海浪聲,就是他的喘息聲。
他低著頭看著我,別扭地把手撐在墻上。
我被困在了他雙手間不得動彈。
「你剛剛著急了?」
他神色認真,聲音低沉。
我垂下眼,盯著他脖子中的凸起。
「要是你回不去,夫人會傷心的。」
忽而手上一熱,被他大手裹住,粗糲的手掌不住地摩挲,一股酥麻癢意從手掌一直傳到心里。
他見我低垂著頭,索性蹲下身,仰起頭看我的神情。
雙手握住我的手,認真道:「那你呢?」
我咬著唇喃喃道:「我不知道……」
話沒說完,牽著我的那只手突然環上了我的腰,眼前一暗,嘴唇上溫熱的觸感襲來。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咚」的一聲碰撞聲。
原來是他著急起身,一頭撞到了頂上的木板上。
我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謝今宴沒理會方才磕到的頭,直直盯著我的嘴唇,啞著嗓子道:「你沒拒絕我。」
我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再次環上我的腰,低頭吻了下來,雙臂強勢地摟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心跳得太快,我越來越喘不上氣,最后直接軟了身子,倒在了他懷里。
良久,他抵著我的額頭,眼中滿是欣喜的亮光。
急促起伏的胸膛告訴著我他剛剛有多激動。
我這才發現,我也沒好到哪兒去。
「你親了我,要對我負責。」
我哭笑不得,「怎麼負責?」
他嘴角勾了勾,放開我起身拉開門沖出去。
然后我聽到他激動的喊聲:
「大胡,告訴船夫我們返航!」
「宴哥,這海匪還沒抓到就回去了?」
遠遠的,我聽到某人興奮的聲音,「回去請你們喝喜酒!」
窗外幾朵白云悠悠飄過。
我拍拍手起身,邊向外走邊說:「謝今宴,你皮癢了!我還沒答應呢!」
-完-
賊婆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