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挪到床邊,喃喃開口:「我不是有意的。」
他還是盯著我,眼眸中流露出熾熱沒來由地叫我有些心慌。
半晌,他勾了勾唇角:「沒事,最多就是咳血月余,我血多不礙事。」
「只是不知圣上何時又要派我出任務,到時這破敗的身軀不知能不能扛得住。」
「不過都與你無關,你只管去忙你的。」
他要是喊疼喊委屈,我反而沒那麼愧疚。
反倒是這樣一副懂事、大度不和我計較的作態竟讓我有些不習慣。
「那什麼,我給你買只上好的老山參補補吧。」
他單手遮掩住眼睛,一臉疲態。
「不用,我自己買得起。」
「你出去忙吧。」
我無措地絞著手,「那我給你買山珍海味嘗嘗?」
他冷笑出聲,「江桃桃,我知道你現在有錢,我家沒出事前也不差錢。這些小爺都吃過了。」
我連連擺手,語氣有些慌亂。
「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我就是想問問我能怎麼彌補這一拳對你造成的傷害。」
許久,他才拿開手臂,勾起嘴角,「你真那麼想彌補我?」
看著燭光下他好看的眉眼,我下意識點了點頭。
「如果你這麼想彌補剛剛把我打吐血的話。」
「那你就任我差使,直至我傷好。」
阿娘,你可從沒告訴過我,長得好看的男子竟會蠱惑人心。
24
自從答應了謝今宴這要求,我無時無刻不在后悔中。
他是真的把我當小廝使喚,毫不留情。
去哪里都叫上我,上個茅廁都能讓我等在外面遞紙。
我日理萬機,哪有這閑工夫陪他四處玩。
他只無所謂地擺擺手,「無礙,我早知道你會反悔。」
我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擺上笑臉,「少爺,接下來去哪?」
原以為他會帶我去什麼演武場之類的地方,還想著借機開開眼。
走著走著,我們竟走進了華京最大的首飾行。
我還遇到了個認識的人,秦氏家族的大公子秦易。
秦氏的產業遍布各行各業,是南邊赫赫有名的巨富家族。
曾經一同走絲綢海運認識的。
他手執折扇,看見時我眼中一亮,「江小姐,我來華京尋友人,正想去你府上登門拜訪。」
我頷首微笑,「有朋自遠方來,我自是要做東請客。」
謝今宴負手,正低頭看著臺上的首飾,一眼都沒朝我們這邊看過來,好似完全不在意。
走前掌柜從內廳抱著一個精美的首飾盒出來,遞給他。
他從袖中掏出幾張銀票后朝我走來。
「走吧,不是要做東宴請這位友人嗎?」
我被他大手一牽,拉著走出了首飾行,邊走邊回頭道:「秦兄,跟上。」
秦易不動聲色點頭笑了笑。
要說我走南闖北也見識過不少,很少會遇到如此尷尬的場景。
謝今宴一坐下就把木盒遞給我,說讓我回家再打開。
我以為是他要送給夫人的首飾就坦然接下。
結果他說完這番話后,朝秦易抱歉地笑了笑。
「秦兄見諒,為成親準備的首飾,就不便在這打開了。」
秦易聽到成親二字,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我,「江小姐要成親了?」
我被謝今宴這一出搞蒙了。
還沒等我開口解釋,他就驚呼道:「桃桃,你和秦兄不是朋友嗎?他怎麼不知道我們馬上要成親了?」
說完他還朝北方恭敬地拱手作揖,像模像樣地感念圣上賜婚。
秦易也驚呼出聲,「還是圣上賜婚?!」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接話,我感覺坐在中間有些多余。
一頓飯吃得我難以下咽,偏偏謝今宴不知發什麼瘋。
平日在家都是從我碗里奪食的主,今日竟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
夾到菜都快堆到我下巴,才溫柔地說:「吃吧,桃兒。」
我差點沒吐出昨夜的隔夜飯。
回家的路上,我一路數落他。
「秦易背后可是秦氏,以后還要和他家有生意往來,你飯桌上奇奇怪怪地做什麼?」
他腳步邁得大,越走越快,我有些跟不上,拉了他衣袖一把。
「走慢點!」
他站定,轉過身看向我,眼眶發紅,臉若寒霜。
「我也想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還想知道為什麼看見你對著秦易笑,我心中會酸澀難耐。」
「為什麼你不理我,我會覺得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為什麼只要你在,我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圍著你轉?」
他每說一句便靠近我一步。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嚇得呆愣在原地,也被他眼中翻涌的熾熱震驚到。
我與他之間的距離近到快額頭相抵,幾乎看得清他俯身下來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明明十年前是你說的為了所愛之人心甘情愿。」
「我就想著,有個傻姑娘還在等我回去,她愛我如命,我一定要活著回去找她,娶她。」
說到最后,他聲音變得嘶啞,「我要問這個姑娘。」
「我活著回來了,她還要我嗎?」
我看著他眼底氤氳著層霧氣,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長那麼大以來,從未有人說過心悅于我。
我也從沒想過這世間會有男子喜歡我。
曾有一次在酒樓和一位男客商簽訂絹布拿貨的契約。
他人前夸我雷厲風行,等我下了樓就跟旁邊人罵我是個挑糞的。
楚大壯因為東西拿漏了又返回去才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