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臣妾……臣妾……”陵容仍是發抖著不敢多言。“芳若。”我喚道,“給小主端碗熱熱的牛乳茶來。”
牛乳茶送到,我揮手讓芳若下去,把茶盞遞給陵容,“想必是冷了,先喝盞熱熱的奶茶。”
“謝……謝過皇上……”她瑟縮著坐起來,聲如蚊吶,接過茶盞,小心翼翼地啜飲了一口,垂下眼簾不敢看我。
“既害怕,今夜就算了吧。朕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我和衣在榻上躺下,“只是你便委屈在此睡一陣,不然你這樣回去,宮里人必定會說你閑話。”
“皇上……這樣可以嗎……”陵容戰戰兢兢道。“沒關系,你只作侍寢過了,明日照常給皇后請安。”我道。
于是二人無話。我和衣假寐,只等時間到了內監將陵容接出去。片刻后,卻聽見陵容在被子里小聲啜泣起來。
好吧,陵容,你這性格還真不是一般別扭,“朕又沒怎麼樣你,”我輕拍她因哭泣而輕輕顫動的后背,“你哭什麼,朕還是會照常翻你牌子,你不愿意的話,來聊聊天也行。”
“不是……”陵容抽泣道,“只是,除了臣妾母親,還從未有人,對臣妾這樣好過……”
五、華妃
新秀輪番侍寢過后,為了平衡各方勢力,我盡量均沾,一番折騰過后感覺身體被掏空,感慨大橘這副四十多歲老男人身體的確不容易。
前朝也不太平,按照雍正前期的局勢,飄了的年羹堯必是心腹大患,我一邊得用他,一邊得防他,南方水患,邊疆兵亂,賑災的賑災,平叛的評判,又有刑部賞罰吏部升遷,宗室分封禮部祭天,連海南總督進貢一箱芒果還得寫上倆折子,縱然胖橘坐擁天下智囊團,我也感覺分身乏術。
狠狠共情胖橘,不過這并不是他可以玩弄人心的借口。
終于能喘一口氣的時候,我坐在養心殿中,仔細籌謀這盤棋該如何下。我想象這是一個游戲,我的通關條件是我不被造反+給后宮這些可憐人們一個好結局。
宜修要的是什麼?皇后的權利、帝王的尊重、夫君的愛。
嬛嬛想要什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個我已經滿足了她。
眉莊要的是什麼?她一開始的確想要的是做一個賢妃,為家族光耀門楣。
陵容要的是什麼?出人頭地,母親得以揚眉吐氣,不再受辱,自己能過一個好的生活。
敬妃端妃富察貴人等人,她們也無非是想能在宮中平安終老,再為家族爭一點榮耀。再奢侈一點,有個子女承歡膝下,打發常年的寂寞。
她們想要的,或許我努努力,都能給,或者我只要排除掉一些不利因素,她們都能憑自己的能力得到。唯獨年世蘭……
她想要的,是其他女子都不會考慮,甚至不屑于相信的——一個封建帝王所有的愛。
除此之外,她還想要富可敵國的金錢、無上的權利、母家的榮寵、出色的子嗣……
畢竟,她是多麼驕傲的少女,自小就以為,這天下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理所當然地應當屬于她。
她天真的以為她那功名煊赫的母家,是像她一樣,一心一意輔佐著皇帝;她以為,那是一個得力的岳家,和出色女婿的完美組合。
她低估了兄長的野心,也低估了丈夫的殘忍。
世蘭啊世蘭,我要怎樣才能讓你有一個滿意的歸宿?
帶著這樣的疑惑,我竟不知不覺,散步到了翊坤宮。
夜已深了,遙望翊坤宮,也只剩下孤單一盞燭火。門口值夜的小宮女也打起了瞌睡,睡眼惺忪地望向我,我立刻示意她噤聲。
“不必通傳,朕去看看你們娘娘。”
緩緩轉入內殿,一主一仆正在說話。頌芝道:“娘娘,這菜都涼了,奴婢去熱一熱吧。”
“不必了……”世蘭擺擺手,“皇上今日,又沒來……”
我心中一動,不禁愧疚,為了讓后宮不至于有人常年不得恩寵遭人排擠,也不至于有人大出風頭被人嫉恨,我私下讓人雕了一把花簽,搖到哪個去哪個宮里,所以只要查看過彤史,就會發現所有人得到侍寢的次數是均等的。后宮久年無寵的妃嬪,因此都感激萬分。
只有華妃……在我每個不來的日子,是真的從天黑等到天亮。
對她來說,不是偏寵,就是不愛。
可是世蘭,前世你犯的最大錯誤,就是以為,寵就是愛,愛就是寵……
“世蘭。”
我緩緩走近,華妃抬起臉來,殘妝已晚,卻平添一絲嫵媚。眨眼間,她的淚水已姍姍而下,卻又倔強地用手擦去——這驕傲的女子連拭淚都是向上擦的,不愿讓人看到眼淚掉下來。“皇上怎麼來了?”
“朕記得,今日是你入王府的日子。”我滿懷歉疚,“政務繁忙,忘了陪你用晚膳。”
“只要皇上能來,多晚也不算晚。頌芝!快去熱菜。”她笑起來,趕忙招呼下人。燭光下她像一朵盛開的晚香玉。
這樣的女子,若不是入了宮,嫁到誰家去,不是被人捧在手心疼愛。我不禁唏噓。
至少這一夜,她等到了她心愛的情郎。
殿內裊裊上升的香煙令我恍惚,卻也讓我想起一事,“這不是歡宜香?”
“皇上忘了,”她親自為我布菜,語氣帶著一絲撒嬌般的責怪,“您說少了一味要緊的材料,好一段時日沒有賞給臣妾了,這是安常在送給臣妾的鵝梨帳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