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三皇子時循和虞棲月也成婚了。
御花園里風景如畫,時循坐在輪椅上,虞棲月在后面推著輪椅。
我頓時想起了當時虞棲月嘲笑我的話,如今倒是應驗在她身上了。
時循腿腳有疾倒也罷了,虞棲月做慣了高高在上的嫡女,不但不向我行禮,還冷嘲熱諷起來。
「妹妹入了宮,看著果然比在外面圓潤了,父親派人從山上剛把你找回來時,你瘦得跟竿子似的。」
時循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似的,激動地輪椅扶手:
「你說什麼?弟妹以前住在山上?良家女子怎麼會跑山上呢?這要是傳出去了,太子的臉面可往哪里擱?」
我淡笑不語,緩緩拿出一個香囊。
「我回府省親時,姐姐非要將這個香囊送給太子,太子不堪糾纏,只好收下香囊,回府后立刻萬分嫌棄地把香囊扔給了我。」
虞棲月登時傻了眼,自然不肯承認。
「瞧,上面繡著鴛鴦呢,三皇兄不妨比對一下,跟你身上掛著的香囊,針腳是不是一樣?」
時循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攥著,青筋暴起。
對旁邊的女人道:「那時父皇已經下旨賜婚,你還想著勾搭我五弟?」
虞棲月嚇得連忙跪下。
我不便留下打擾他們,把香囊留下后,便邁著端莊的步伐,款款離去。
然后沖回太子殿,迫不及待地把這件趣事講給時樾聽。
17
時樾穿著月白色家常錦衣,坐在種著海棠花的支摘窗前烹茶,一派閑雅淡然之態。
我嘰嘰喳喳一頓講,他便興致勃勃地聽著,豎起大拇指,夸我干得漂亮。
我也這麼覺得。
「歸晚,你這樣真好。
」
「什麼好?」
「你全心信賴我的樣子,還有你每天都開開心的樣子,有什麼事情都愿意第一時間跟我分享。」
我摟著他的脖子,笑道:「我每天都開心是因為有了你,再說我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我只全心全意地相信過兩個人,一個是小娘,一個你。」
他眸光微動,摟著我腰肢的手往下挪了幾分。
「那你也是個小騙子。」
「明明看了那些書,還不承認。」
既然被戳穿,我索性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坦然道:「看不懂。」
他唇角的笑意愈深:「看不懂就問我,我慢慢教你。」
「干嘛要慢慢教,」我扭捏地鉆到他的懷里,「你全教了也行,我學東西很快的。」
他喉結微動:「那你可別,受不住。」
說罷,他將我一把抱起,向床榻走去。
啊,怎麼要那,那樣啊……
時樾卻下蠱似的在我耳邊呢喃:「你不是想要寶寶嗎?就得這樣。」
我鉆到被子里,都不想見人了。
我過著蜜里調油的日子,虞棲月那邊卻不容樂觀,據說三皇子經常打她,胳膊都是青紫的。
我故意給了小翠出宮的機會,讓她給大夫人傳話。
大夫人沒有誥命,非宣召不得入宮,只能在家里干著急。
父親畢竟是百官之首,說話有些分量,進宮跟三皇子好言相求了幾次,三皇子表面應承著,沒消停幾天,又對虞棲月下手了。
父親一怒之下過來投奔了太子,表示愿為太子效犬馬之勞。
時樾反問道:「岳父大人,如果換成歸晚受了委屈,你愿意為她做這些嗎?」
父親連聲道:「當然,當然。」
「那麼,歸晚以前在府上吃苦受罪,你這位父親為何不聞不問?」
父親無話可說,他在太子這里吃了癟,風聲傳到三皇子那里,三皇子罵父親是墻頭草。
百官之首的丞相,本是皇子們爭相拉攏的香餑餑,現在竟成了沒人要的。
皇上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他最不喜皇子和朝臣拉幫結派,對太子的做法很是滿意。
三皇子失去了父親的助力,云貴妃氣得連扇了三皇子好幾個耳光,但最終把憤怒轉移到了我身上。
她認為香囊的事破壞了三皇子和虞棲月的感情。
云貴妃邀請我去她宮里用膳。
遠遠地便聞到一股羊肉味,她衣衫隆重地舉著筷子坐在桌前,桌上放著一口熱氣騰騰的鍋,鍋里放著長勺,底下用小火煨著。
她夾起一塊肉,笑道:「這羊肉鮮嫩可口,太子妃要不要嘗嘗?」
「聽說這小羊羔前額上有撮黑毛,屠夫宰殺它的時候,叫得那叫一個凄慘。」
那是我在山上養的小羊羔!
離開那座山前,我特意把三只羊放了,讓人們自由自在地在山中奔跑,不至于餓死,誰知竟然被云貴妃找到了。
她用小羊羔向我示威,更是在暗示我,她查到了我曾經在山上放羊,并沒有像千金小姐一樣養在閨閣中,身世不干凈。
我心疼得無以復加,那只小羊羔還不到一歲,曾經給我帶來無數希望和歡樂。
云貴妃幽幽抬著美眸,等待著我的失態。
我壓著情緒,淡淡道:「貴妃娘娘還是別吃了吧,這只羊染了病,誰要是吃了它的肉,就會面部潰爛流膿。」
云貴妃登時臉色大變:「太子妃,你竟敢詛咒本宮!」
「妾身只是好意提醒娘娘罷了。
」
她怒火攻心,不顧貴妃儀態摔下筷子,站起身罵我。
她起身的動作急促,寬大的袖袍碰到了長勺柄部,長勺帶翻了鍋,砂鍋快速地朝著桌沿方向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