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點心只有我做得出來,主家應不會過分責罰我。
「魚戲芙蕖是你做的?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這份巧思,只是你為何要帶出來?」這個聲音和剛才的不一樣,看似質問,實則給我解釋的機會。
「回主子爺,奴婢初入府時受一位姐姐照顧,姐姐嫁給廚房趙媽媽的兒子,如今懷著身孕胎象不穩。奴婢斗膽,想老太太福壽雙全,若是能沾上一星半點,也好保姐姐和腹中孩子平安,這才自作主張拿了些邊角料出來,奴婢認罪,還請主子爺寬恕。」
「你伶俐機敏,又不忘恩,賞,起來吧。」
「謝主子爺。」
「這可不是你的主子爺。」聲音略有些尖細的小廝塞給我一個荷包,我不敢細看,忙起身恭敬告退。
太可怕了,好在我一貫謹慎,沒有拿別的東西,否則真不好交代。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發現偷竊,起碼也要被打個半死。
進府后雖然要存錢送人疏通關系,承受大小領導的克扣,但我的日子還是不錯的,進廚房后每天都能吃肉,和以前在人牙子手里如天壤之別。
而且,我想辦的事情基本都能辦到,不過一年多,就從分公司底層進了總公司,在公司繼承人面前也掛了名,雖然不愿承認,但我確實有些飄了。
如果是剛來那會兒,我絕不敢在老太太壽禮這天悄悄來外院,哪怕是有天大的好處。
還是努力贖身吧,我不想自己的性命捏在別人手里,這次躲過是幸運,下次就不一定了,我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犯錯。
我把零碎點心給趙媽媽,又和她串好口供,回住處才敢掏出荷包看看。
這是我見過最精致的荷包,家里的姑娘們都不一定用得上。好東西,給了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應該能討個人情。
荷包里是六條指肚長的小金魚,金燦燦的,十分亮眼,每條都有一兩重,六兩金子,贖身綽綽有余。
府上每到年底都會放些下人出去,也算是積德行善,我要好好運作一下,今年年底離開國公府。
其間,我就和府里管家,可外出采買的管事搞好關系,總不至于以后求人庇護或幫忙都沒地方。
3
當家太太忽然差人叫我過去,我擔心那日沖撞客人的事情被她知道,心中忐忑,怕被事后算賬。
哪知她對我的態度十分和善,還給了我二兩銀子的賞錢,褒獎我做的魚戲芙蕖得貴客喜歡,又問我在府里過得如何,是否有缺漏。
「奴婢謝太太恩賞,府里上下待我極好,只是離家多年,想念家中親人。」我提前打個預防針,試探一下自己有沒有可能贖身。
「你家在何處,若在京中,我就許你幾天假,讓你回去探親。」
「奴婢無福,并不在京中。」我想自己贖身的機會可能比較渺茫了,做出的東西得貴客喜歡,給了這麼豐厚的賞賜,是不可能輕易放我走的。
如果我一直在茶房燒火,十年也攢不夠贖身錢,想多賺錢,就只能努力出頭,才能被主家重視。
主家重視的下人是不可能輕易贖身的,這就是一個怪圈,當我被帶進府的那一刻,我的命運就不由自己了。
只是我原來還心存幻想,以為自己有得選,以為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
另一只靴子落地,我的心里無悲無喜,就算身不由己,我也要在這囚籠中,盡自己所能活得更好。
我依然在姑娘們的小廚房做活,只是這幾天有些奇怪,每次三姑娘指明要點什麼,過不了多久,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就來傳話,也要點菜。
小廚房里的廚娘不止我一個,單是負責做點心的就有四個。
我只是個新來的,會的花樣也不多,手藝更是比不上其他幾個老媽媽,就算姑娘們愛吃個新鮮,也不至于每頓都撞一起啊。
「呦,連姑娘都使喚不動你了啊,不過是一份點心,等了一個時辰還沒送來,姑娘差我來催催,連人都見不上。」我剛給三姑娘那兒送去點心,一回廚房,就遇見二姑娘身邊的翠喜叉著腰罵人。
「實在是對不住,我先應了三姑娘那兒的差事,這就給二姑娘準備著。」翠喜之前說二姑娘要吃千層荷花酥,但我剛接了三姑娘的活兒,總有先來后到。
再說,也根本沒有一個時辰,就連半個時辰都不到,她這是故意為難我。
小院里住了三位姑娘,只有二姑娘是太太親生的,身份更高貴些,姑娘本人看著和善,不過,身邊的翠喜說話實在不好聽。
「呸,下作的東西,自己偷懶耍滑,還敢攀扯主子姑娘,哪來的狗膽。」翠喜一個箭步沖上來,揪著我的頭發,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被打懵了,話都沒來得及說,又被打了一巴掌。
這不是我第一次挨打,以前在人牙子手里挨過更狠的,但卻是進入國公府后第一次,還是自己沒犯錯的情況下被找茬。
事出反常必有妖,翠喜以前不過多刺我幾句,今天胡攪蠻纏,還動手打人,僅僅是因為不喜歡我,故意找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