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要菜不是白要的,一道紅薯丸子就值一百銅錢,但這錢不能全落我手里,趙媽媽拿七成,我師父又拿去剩下的七成,我只能得十來個銅板。
但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進廚房后,我的月錢漲到一千文,加上賞錢,每月能攢下三四錢銀子。
「別說我虧待你,過幾日是姨娘生辰,老爺姑娘都來的,若是討了好,少不了你的,就是調去內院也是有可能的。」
我又偷摸給紅袖塞了兩個銀角子:「這樣粗淺的東西怎麼好入老爺姑娘的眼,煩姐姐指點指點。」
我進府也有將近一年了,知道主家是國公府,出了兩任皇后娘娘,當朝太后就是已故老國公爺的親姐姐,已故皇后是府上老太太的親女兒。
這樣的大戶人家最講究規矩,外院的膳食輕易不能送去給內院的主子,就怕有人生了攀附的心思。
我希望自己可以進內院廚房,一來月錢更高,即便要被媽媽們盤剝,每月也能攢下一兩銀子。二來內院的管事能在主家面前說上話,我雖然是外院管事買回來的,賣身契卻是在主家手里。
半個主子的孫姨娘就是我的目標,我前后花了不少銀錢就是為搭上她的關系,如今終于有回報了。
「人靠衣裳馬靠鞍,吃食自然也是這樣,二爺喜愛荷花,三姑娘最愛去千鯉池,你看著辦吧。」
我千恩萬謝地送走紅袖,琢磨了一整天,趁晚上廚房人少,給看門的小廝每人一串銅板,偷摸進了廚房。
上輩子我就喜歡做各種點心甜品,中式西式都會,手藝比不上這個年代的老師傅,但勝在見多識廣,也有自己的優勢。
連忙幾個晚上,我終于趕在孫姨娘生辰前試驗成功,當天把做好的成品交到紅袖手上。
「你竟有這樣的本事,我倒是小瞧你了,三姑娘見了定喜歡,說不準當場就要把你要過去呢。」紅薯丸子做成圓滾滾的金魚模樣,還有油酥做成的荷葉荷花,這不僅是一份吃食,更是富有童趣的藝術品。
「我若是能去伺候主子姑娘,定不忘姐姐恩情,姐姐是姨娘身邊最得力的,在姑娘面前也有幾分顏面,還要勞煩姐姐在姑娘面前幫我美言幾句。」我塞給紅袖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里面的碎銀加起來有一兩。
「我也是把你當妹妹看的,不過是幾句話的事,何須這麼客氣,我幫你說話就是了。」紅袖沒接我的錢,只小心捧著食盒離開。
一個多時辰后,我收到回信,二爺給點心賜名魚戲芙蕖,三姑娘指明要我進內院伺候,還是進幾個姑娘院里的小廚房專門做點心。
廚房的下人們都來給我道喜,就連趙媽媽都笑著說了幾句軟話,她和我的點心師父也把之前扣下的錢都還了,還主動把銅板換成銀子。
我揣著五六兩銀子搬去內院,第一次感到離贖身的目標那麼接近,但又不太想贖身。
就算出去又能做什麼呢?我在當地無親無故,又是女子,還不是任人欺凌。
如果能一直在內院廚房工作,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給誰打工不是打啊,簽了賣身契又怎麼樣,架不住人家給錢多。
再說,簽了賣身契就是主家的私產,若是病了,主家還給找大夫,死了也給撫恤金,這不比我上輩子打工強?
趙媽媽是外院廚房的管事,日子都過得那麼滋潤,我如果能當上姑娘們小廚房的管事,那不就是世界排名前十企業的管理層嗎?
來這個世界越久,我越融入這個世界的環境,似乎一紙賣身契也不再重要,只要日子過得好一點,能過一天算一天。
進內院后,魚戲芙蕖就在姑娘公子中揚了名,沒多久遇上老太太過壽宴請賓客,這道菜也成了小主子們桌上的六道點心之一。
宴席散去,我拿著剩下的邊角廢料悄悄去了外院。
趙媽媽家小孫子聽說過這道菜后一直想嘗嘗,但我在內院輕易不能出來,其他人又沒這個手藝,只有壽宴上人多熱鬧,我才有機會偷跑出來。
我不想放棄趙媽媽這條線,她在外院能常出府,和她保持聯系沒有壞處。
穿過連廊,我一轉彎就碰見幾個公子哥帶著烏泱泱一大群人,有我們府上的,也有別家的,我忙側身閃避,心下祈禱不要被看見。
「什麼人,敢偷東西私逃,來人,拿下!」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立刻有幾個小廝沖上來把我按倒在地。
搞什麼,來真的啊!
規矩是規矩,但我知道府里的下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被抓到也不過給些錢,所以才敢大膽出來。
「你偷這些吃的做什麼?」我的食盒被搶過去,在幾個公子面前打開,沒有金銀珠玉,只有些掉了尾巴的小金魚,形狀不美的荷花荷葉。
「這些點心是奴婢做壞的,入不了各位主子的眼,但又舍不得丟棄,便自作主張留下來,請主子爺恕罪。